倒是无端遭主子调戏的小锅子心中愁肠百结。
唉,若让宫里的管事公公知道他们这一路的盘缠是怎么凑的,非得打断他的狗腿,责他个教唆王子知法犯法之罪。
他们逃出来的时候,小锅子身上是很带了有几个钱啦,并且已经做好了吃苦打工供九王子衣食住行的打算。可是在花钱远比挣钱快上十倍不止的九王子的挥霍使用下,带出来的几百两金叶子很快就花了个精光,穷得清洁溜溜的主仆二人在左右无计下,只好出了苦肉计——使诈卖人。也即是说,当主仆俩感觉口袋除了一个洞什么也没有了的时候,便由九王爷李槿充当落没大户的败家子(真是形神兼备啊),然后到勾栏或是人牙子处哭穷,说自己打算贱卖掉昔日的小妾。天幸小锅子还算长得眉清目秀的,加上因为是公公,别人一时也分不出他的雄雌来,多半会被二人诳了去,喜滋滋地掏钱,当天上掉下馅饼,自己花钱买了个便宜货。然后半夜里,在尚武监练过几招武功的小锅子就自个儿挣了锁链逃出来,主仆二人拿了卖身钱后又逍逍遥遥地往他们的下一处目标前进了。主仆俩管这叫无本万利法……呃,当然,如果要把这种行为说成是欺诈,或是更新潮一点的称谓“仙人跳”也没什么不对就是了。
唉,回去要怎么面对总管张公公和皇上的询问?光用想的就觉得好头痛,如果李家地下先王列祖有知,当为自家有这样一个不长进的儿孙千古蒙羞。
小锅子一味地沉浸在自个儿遇人不淑的沉痛中。一旁喝了有七八分醉意的李槿可就不满意了,拿出主子的威严把脸一沉:“怎么?你这是在怪我没当个好主子,没让你在宫里享清福了?”
“奴才怎么敢!”
虽然这个没正经的主子一向是和下人玩闹惯了,这一下突然威严起来还蛮吓人的。小锅子回过神来,忙诅咒发誓自己愿为九王子做牛做马,绝无二心。
“吓你玩呢!没事别老诅咒自个儿,当心有言灵就糟了。”
终于成功地挽回了下属一张死样活气的脸,李槿心中不无得意,忙止住小锅子习惯性就来个“天打五雷轰”之类表忠心的毒誓。
“什么叫言灵啊?”
得到王爷关心的小锅子感激地一笑,随即好奇地问着他刚刚话里的含义。
“所谓‘举头三尺有神明’,你这样满口胡唁的诅咒自个儿,万一不小心被哪位过路的神仙听去了,把你的话当了真,那你得有多少个脑袋被‘轰’掉啊?再说了,你死了,我到哪去找这么任劳任怨、又好卖又好使的奴才?”
身为人家主子,就是要懂得收买人心。这一点,李槿倒是深得李家的真传。
刚刚还在愁自个儿回宫怎么交待的小锅子这也定下心了,想来自家的脑袋在九王爷的力保下应是安然无恙,也有了打点精神看这边塞风光的心情。
“少爷,那您打算多久才回宫啊?不会是打算在外边找到意中人再回去吧?”
蓦地想起,他们这一路由南玩到北,半个中原走遍,可九王爷还玩性甚浓,半点也没起回宫的打算,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呀!
趁着他酒兴好,小锅子一边给他倒酒,一边打听王爷啥时有回去的打算。
“要找我的心上人哪那么容易。她啊,应该是高洁如天山的雪莲,清幽如深涧的流泉,美丽如卓傲不群的牡丹……总之,不是人间能有是殊色就对了!”
撇过一旁听到他的理想后把嘴巴张成“”型、一时半会还回不过神的小锅子,李槿一回头又接受到了几束含情脉脉的眼波,不由得自鸣得意地叹了一口气。
唉,上天为什么要制造这样一个风流倜傥、英俊无匹、惊才绝艳、举世无双的他呢?
制造出来也就算了,反正他已经习惯了同性们又妒又羡的表情及在他们身边的女性同伴投向自己那充满了爱慕的目光,但上天为什么却没把能匹配得起他的女人降生到这个世上呢?
害他只好如蝴蝶一般在姹紫嫣红的百花中苦苦寻觅能符合自己心意的那一枝,偶尔在枝头停伫,形成了他花名在外的错觉。其实虽然不可否认他是很花,但那是因为在没找到属于自己的那朵旷世奇葩之前,欣赏那些娇嫩的花朵成了他的天性与义务。
唉,知己一个也难求啊!
他明白了,上苍一定是妒忌这样完美的他,谁说美丽不是一种错误?他的英俊比美丽的罪过更大,所以老天爷才会这样折磨他、蹂躏他、践踏他,并让皇兄代表它出面毁灭他少年纯真的心愿,决心让他一步步走向“孤家寡人”的田地。
哦、哦,不,不要否认,一定是他英俊到了人神共愤的地步,所以他的求偶路还未开始就已是这般的艰辛而曲折……
无心再去理会旁边的那几个庸脂俗粉的媚眼谄笑,李槿很专心地埋怨起上天来。
伸手在主子面前晃了几晃毫无反应,发现他早又陷入了一天三十遍的自恋自怜、自怨自艾中去了,小锅子叹了口气,才要放下手中的酒壶,肩上却猛然被人一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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