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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躺在青青的草原上,懒洋洋地半合着双眼,偷偷地打量着蔚蓝的苍穹。我觉得这是恣情浪费你的感触的最好时刻。你可以细致地领会和风扫过汗毛的感觉,也可以沉醉在一切化为乌有的虚无之中。
这种自我享受的方式一直都是我生活的一部分。这时,我暂时步出了生命的洪流,像一艘偷偷靠岸游玩的小船,让自己与那滚滚的世俗之流完全脱离了关系。
我发现要逃避现实是很容易的事。只要你一个人跑到山顶的草原上晒太阳,听的是呼呼的风声,看的是有如翠带的山岚,然后你就会以为自己也是花草山峰中的一分子。
其实回到家中也并不是不好,只是眼前的魅力实在令人无法抗拒。在我和海伦结婚前两年我就来到了德禄镇。从那时起,西格诊所就一直是我的家,西格兄弟两人也成了我最要好的朋友。西格是个急性子,心地善良而又大方的合伙人。没有他,我就没有今天的这些技术与经验。而他的弟弟屈生虽然有点难缠,但他的幽默和对生命的热爱却使得我过去的两年也充满了风趣和欢乐。
两年来,我从实际经验中得到了更多的知识,而我在大学中所学的理论也渐渐得以应用。我愈了解自己的工作,就愈珍惜自己所享有的一切,因为我有幸能接触到一个真正温馨的社会。只要能热爱这一切,其他我什么都不想要了。
当我享受够了,从草地上爬起来的时候,大概已经过了15分钟了。我张开双臂,深吸了最后一口清新的空气,才慢慢地走回汽车,开始那六英里的回家旅程。
到了家门口,我抬头望了望那爬满常春藤的石墙。虽然石墙上刻画了无数风雨的痕迹,常春藤也需要修剪,油漆剥落的门窗更需要重新粉刷,但这栋房子给人的温馨和高雅感是永远不会改变的。
我轻轻地走进铺着彩色地砖的穿堂,走到甬道的尽头时,原先的兴致已经减半了,因为我闻到了扑鼻的药粉味。
这天,我心里另有打算,所以那股药味似乎使我胆寒。我踮起脚偷偷地闪入配药室,然后小心地打开橱柜的门。我记得西格在抽屉中放了一把备用的蹄刀,于是当我拉开抽屉并看见那把崭新的刀静静地躺在里面的时候,我的心中发出了“咯咯”的欢笑。
我的手刚触着刀柄时,耳后就爆出了怒吼声。
“好小子,给我逮个正着!”西格的口水喷了我一脖子。
我一受惊,颤抖的指头自然松开了刀柄,于是刀子便摔落在地上。我畏缩地退了几步,直到背顶住了药柜不能再退为止。
“嗨,西格,”我装着没事的样子,“我要去看桑家的马,顺道回诊所看看。他们家的马蹄中有脓,而我的蹄刀找不到了,所以来借用你的。”
“老天,只要你不弄伤刀口,这也没什么好神秘的嘛。”
我害臊地一笑:“是啊,我原想用过以后直接还给你本人呢。”
“少来!”西格露出一副苦笑,“要不是今天被我碰个正着的话,我可能永远也看不见这把刀了,对不对?还有,你自己的刀呢?是不是又忘在哪一家农场了?”
“唉……我忘在唐家庄了,早先帮他们家的牛修蹄的时候一定是搁在地上忘了收起来。”我笑得很不自然。
“唉!吉米呀,你总是爱掉东西,这还不说,每次掉了就借用我的。”他伸伸下巴,“你有没有算过你掉的东西值多少钱?”
“我想唐先生下回进城的时候一定会把刀送回来。”
西格无奈地点点头:“他会,我承认他的确会。可是他也会发现那把刀最适合割他的烟草。记不记得上次你把工作裤忘在杜费德他家?半年后,我看见杜费德高高兴兴地穿着那条裤子。他还对我说,那是下雨天磨玉米时最适用的装备。”
“我记得,那件事真的很抱歉。”我无话可说了。当我低下头时,才发现药粉味特别浓是因为有人放了一大袋香粉在地板上。
我的合伙人那对愤怒的眼光盯着我看了老半天,才耸耸肩说:“算了吧,咱们都非圣贤。吉米,很抱歉刚才对你那样吼叫,可是你知道我多疼爱这把刀。”他拾起地上的刀,用手帕小心地擦拭了一遍,然后轻轻地放回抽屉中,“咱们坐下来好好谈谈这个问题。”
我随着他穿过长廊来到大客厅。屈生看到我们走来,很不情愿地从他最喜爱的那张椅子里站了起来。从他布满血丝的眼睛及苍白的脸色看来,昨晚他一定又参加掷标枪俱乐部去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可能3点才上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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