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如风一般的人物,可我却像是大树一般,我有我的根基,我的根基在乔家。那样的肆意疯狂,我没资格拥有。想到彼此间混乱的关系,我又忍不住嗤笑一声。
他问我:“是不是没有舅甥这层关系就可以?”
我偏过头不看他,“没有这种假设。即使有,我还是会嫁给唐逸。不是唐逸,也会是其他能够帮助乔家的人。”
“宝贝,你真残忍。你连自己都不爱惜。”他对我露出怜悯,这样上帝一般的姿态让我没来由的心烦,随口说了句:“我原本就是这样。”,所以,你也不必爱惜我。
他常令人觉得是个幼稚的男人,却会像照顾成小宝宝那般照顾别人,事实上,我才是那个总是有权利威胁撒娇的孩子,所以我才能笑着说:“林少延,我就不信你不顾及别人,也不顾及我。”就算他不畏人言,总该不会将我逼迫到绝境,我赌他对我的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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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小舅,别再见了吧
纠缠了一夜,我身心疲惫。“你来,就是为了让我看你发疯么?”
“怎会,宝贝,我来是为了给你庆生的。”他的手高高举起,垂下一条短链,链子上挂着一枚白金月光石戒指,那是在希腊时我很中意的一款,可我不要他买给我,我只怕自己会想要的更多,我没有资格。
当初,我们在一起,有的是随性,没有承诺没有刻意的情感表露,即便他与我没有这层血的关系,我也没有料到他的不洒脱,是我高估了对他的了解。我偏了偏头,皱眉,“你该知道,不管是还是乔依琳,我们之间从来没有任何承诺。”
月光石有个美丽的名字又叫恋人之石,古希腊人甚至还认定月光石在满月时拥有强大的力量。强大的力量可以改变这一切么?我反而更加沮丧。他却是欣喜的,温柔地说道:“是的,宝贝,生日快乐。只是个礼物而已,别介意,我没有时间准备更好的。”他将短链为我戴上,顺手捏捏我的脸颊。
我决定放任他最后一次,没有阻止他的动作,鼓起勇气望进他的眼睛,说:“小舅,谢谢你的礼物。以后还是别见面了吧。”
他眯起眼睛笑,问我说:“是因为唐家的那个人?是不是如果我也有他的能力,为你挽救乔家,你就会改变主意?再加上我不是婷姐的弟弟和你不是这样的关系,我,才可以?”
这种毫无责任的假设,没有意义,我敷衍着点头。他却大笑起来,说:“哦,原来,爱我需要这么多条件。”难道不该有这些条件么?人情、人伦,我所有的认知都是正确的,是他在惑乱我的心。
是,我没有你想象中那样好,也不完全是和你相处时的那个我。心中一阵荒凉,我转身离开,他没有阻拦我,只说了句:宝贝,晚安。
他大概已经对我失望,他是那样如风一般的男人,风没有定性,忽而东忽而西,忽而北忽而南,他会很快忘记我与他的荒唐故事,他的人生他的旅途一直都是那么精彩,我只是其中很小很小的一处风景。
晚安。就这样告别就好。
茉莉和苏方担忧地等在会场外,见到我回来,茉莉自责地捶了自己一拳,说:“怪我,没拉住他。他居然说‘我不和你谈’。”苏方低头,无奈地笑了笑,看着我没说话。林少延是个执着到执拗的人,一向肆意妄为,从不顾及别人,发起疯来的那个样子该是谁也拦不住的。我摇摇头,心中感谢好友在我身边,人生有那么多苦楚,我认为孤独才是致命。我摘下颈上的项链,回到会场。
宴会进行的十分顺利,散场之后送走客人一切安排妥善的时候已经接近十一点钟。祖母遣人说歇下了,我也没去打扰她老人家。爸爸说明日我要和他一起去公司,要我早点休息,他还要为明天的早会检查邮件。从爸爸的书房出来的时候正好在楼梯口遇见雪姨,她叫住我的时候我还以为是要问起浚泽,却不想她拉着我的手,温和地说了句:好孩子,委屈你了。
雪姨是典型的江南女子,话音软糯,从没有大声讲过话,对人也温和至极,虽然对各种社交活动避之不及,却对爸爸是极细心的,她的温柔顺从也备受爸爸的怜惜,不然也不会让一向懦弱的爸爸不顾家人的反对将她和浚泽接入乔家。第一次见到浚泽的时候,浚泽已经四岁,这件事早年令我始终不能释怀。哪怕爸爸是在和妈妈离婚后才有了雪姨有了浚泽,我却总是认为是爸爸背叛了妈妈,因为祖父的疼爱,父女间渐渐疏远,且随我长大,爸爸停留在我身上的目光越来越少,甚至常常在看我时突兀地移开眼睛。
爸爸更喜欢浚泽,表情严厉了些,可浚泽从来都不怕他的脾气,却是怕极了爸爸让他做那些他不愿意做的事,比如整理公司的业务报表,看那些案子……想起浚泽惊惧夸张的表情,我就忍不住想笑,说来奇怪,对浚泽,我并无芥蒂,反而喜欢与他相处,他是这个家里最真实的孩子,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都异常坦白。
我对雪姨笑笑,不解她何以用那样心疼的眼神看我,她从不会在我面前说起浚泽的好或是不好,是个平淡又本分的后母,而我被上层教养束缚着,也从不会对她恶意相向。我们之间存在着微妙的距离。雪姨说委屈了我,虽不知道她如何想的,我也没有多问一句,大概是说我的生日会吧,这么多人为我庆生,却不见得每个人都带着单纯的心意前来。茉莉和苏方给了我莫大的安慰——至于林少延,惊多于喜,且毫无祝福可言。
回到房间,我看到倚在床头的人时吓了一跳。
“你怎么会还没走?林少延,你大我八岁,不要总是玩这样幼稚的游戏,怎么也要有点长辈的样子。”我拍拍胸口,忍不住怒意暗涌。我素来不与人争执,却不代表我的脾气够好,不过是耐性还有几分,却也是有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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