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什么时候,恭特尔内心深处某种期望已经熄灭,而那就像微弱晃动的烛光,连挣扎的力量都没有,直接被现实摧毁,“我的母后……是个很恶毒的女人吧?我都听说了,母后到死前的最后一刻,都在嘶喊莱茵的黄金在哪……”
“恭特尔殿下,不是这样的!事实是——!”
这一刻,阿贝利希一把握住他的肩膀,刚才之所以不这么做的原因是看到恭特尔的样子很低落,可能自己稍一碰到他,这个可怜的遗孤就会倒下,“你的父王母后是相爱的,这一点就算世人想要扭曲,我阿贝利希也不会忘记的!”
“但是,父王抛弃了她,也抛弃了我……就为了勃艮第那种荒唐的理由,自己以为可以圆满地结束一切、自逞英雄不是吗?”
说到这里,一张绝不适合孩子的冷笑出现在恭特尔的脸上,明明有着和父亲一样、令人怀念的碧瞳,却在这一刻显得空洞,“父王根本不爱母后,他到最后也贯彻他愚蠢的决定,成为万人的许愿机,连一点责任也没有——对吧!”
突然,孩子撕心裂肺地吼叫出来,并紧紧地抓住阿贝利希的铠甲,含着眼泪大笑道:“为什么我偏偏是齐格飞的儿子!!为什么我要出生!!父王他根本不爱惜我和母后的话、为什么要娶母后?!就算他死了能平息勃艮第人的愤怒、就算母后接受了他的死,我不会原谅他!!我恭特尔愿用这一生发誓,我不会原谅他!!”
“……”
一下子,阿贝利希被这充满病态的发言吓到,可碍于与西格蒙德王的约定,为了不伤害恭特尔,只能选择什么都不说。
但是现在真的好吗?恭特尔的内心已经开始扭曲,对他的母后、对他的父王……
“什么英雄之子啊……说到底也是个不懂责任和爱惜亲族的混蛋,母后她……就是因为他以为能一死了之,母后她——!”
这时,恭特尔突然没说下去,只是立刻深吸一口气,像是吞下什么的把话全咽没。
“抱歉,阿贝利希,对你大吼大叫,这样有失身份吧。”
一下子,英雄的孩子恢复平静,仿佛刚才的那些话都是阿贝利希的错觉。
“我不会再说这种任性的话了,这也是我最后一次任性,我保证。”
但是在这个尼德兰王子的心里,已经有什么彻底坏掉,也不会再有愈合的机会。
“是,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
而阿贝利希能看出来,甚至接下来的十七年里,齐格飞的遗孤确实越来越强大,但是他的心里,已经扭曲到连临终的西格蒙德王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而在西格蒙德王的葬礼上,恭特尔也没有流泪,甚至很平淡地尽力为祖父举办盛大庄严的葬礼,接着就继承王位,拿起他父亲的巴尔蒙。
可能因为身体里拥有稀薄的龙血,恭特尔追求强大的同时又尝试与龙种交流,并且还将它们安置到孤岛上,这一事件令整个尼德兰国不安过一阵。
明明自己的父亲是荣耀一世的屠龙者,但他的儿子现在却与龙为伍,因此外界很快流传起‘恶龙骑士’的称呼,甚至传遍了整个莱茵河两岸。
也因为这样,阿贝利希越来越担心恭特尔会走上歧途,但他作为西格蒙德家族最信任的骑士,不但被齐格飞和克琳希德托付要看守尼伯龙黄金、也被西格蒙德王寄以希望。
『“请将他培养成像他父亲那样出色又温柔的英雄吧。”』
但是,阿贝利希不知道在这前方是否能看到恭特尔的未来,到底是能忘记过去成为人们眼中的英雄、还是被视为龙种的同类遭诸国讨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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