肤霜〃就是一个例子,那是一个过气影星搞的垃圾产品,有极强的腐蚀作用,比较适合治脚气。这种能治脚气的化妆品最后找了胡慧中当代言人,胡慧中那时刚拍完《霸王花》,红得黑里透亮,至少是二亿中国男人的意淫对象。肖然一直都记得那个广告:胡慧中摸着自己白胖的脸嗲声嗲气地说:〃蒙妮坦,旧貌换新颜〃,似乎母猪擦了都能变成双眼皮儿。几乎是一夜之间,这垃圾就风靡了大江南北,不到一年时间,至少从大陆市场刮走了一个亿的利润,虽然后来被罚了600多万,但钱毕竟赚到手了。这就是成功啊,肖然想,与钱相比,良心算个什么东西呢?这年头,钱才是最大的良心。
吃完晚饭后肖然坐在椅子上看电视,抽着烟,皱着眉头,手里按着摇控器,心里比较着壮阳香皂和丰乳香皂的优劣。韩灵在厨房里忙活完了,披着浴巾到卫生间冲凉,一边涂香皂一边哼哼:〃红茶馆…作你一半,作你生命另一半…〃,她唱的是咬牙切齿的粤语版,〃揍你一半,揍你另一半〃,听起来象是女皇军在恐吓抗日将领。
上次因为钟德富和他的2000港币,肖然差点把电视都砸了,老钟如果不是走得快,说不定就要血溅当场、身首异处。关上门之后,醋火攻心的肖某就象一头炸了毛的狮子,在屋子里又蹿又跳,唾沫四溅地发表演讲,每句话都跟刀子似的,捅得韩灵体无完肤。不管她怎么辩解,肖然都一口咬定韩灵这〃贱货〃被那厮〃干过了〃,说到恨处,此人兽性大发,一把撕破了韩灵的裙子,非要检查检查钟德富的作案现场,韩灵又气又急,又羞又慌,一边挣扎一边抱怨,你干什么你干什么呀,肖然撕扯了几把没能得手,心中象炸了一样,突然扬起手,啪地扇了韩灵一记重重的耳光,鼻歪眼斜地骂道:〃你他妈的给我滚,现在就滚!〃
韩灵一下子傻在了那里。脸上发热,身上发冷,心头冰凉,她直盯盯地看着肖然,象完全不认识他一样。肖然行凶之后怒气未息,脸上的肌肉突突直跳,凶恶地瞪着眼前这个面色苍白、气喘吁吁的女人,只见韩灵眼里泪水慢慢涌上来,突然小嘴一扁,哇地哭了出来。一边哭一边撕脱自己的衣服,脱到一丝不挂时,她砰地倒在床上,泣不成声地对肖然说,你看吧,你看吧,〃我下面还流血呢!〃
那天韩灵至少流了一海碗眼泪,哭得痰气上涌,几次都差点昏死过去,肖然知道自己犯了左倾冒进主义错误,想赔礼道歉,又拉不下脸来,只是心急火燎地搓着手干站着,直到韩灵打着嗝摇摇晃晃地去收拾行李,他才真正急了,一步冲到衣柜门前,两手左右开弓,狠狠扇了自己两个耳光,然后肿胀着脸说,是我混帐,我误会了你,你原谅我你原谅我吧。
韩灵一头扎进他怀里,放声大哭,说你真狠心,你打我,呜呜呜,还让我滚,〃你让我去哪里?我身上只有几十块钱。〃说得肖然心中酸痛,一把将她搂在怀里,浑身上下一齐哆嗦,听见怀里的韩灵继续哭诉:〃你不该怀疑我!呜呜呜,……我心里只有你!〃
我心里只有你。
肖然死后,韩灵偷偷地回了一次深圳。从火车站出来时,太阳已经落山了,她微笑着上了去蛇口的小巴,身上没有零钱,她往投币箱里投了一张20元的纸币,然后坐在门口,上来一个人她就微笑着提醒一次:〃请把钱给我,谢谢。〃上了滨海大道后,车有些颠簸,她起身给旁边一个老太太让座,说阿姨你来坐,老太太感激地拍拍她的手臂,抬起头来想跟她说句什么,那时天已经完全黑了,路边的灯光断断续续地照进来,每个人脸上都浮着一层隐约的雾气,老太太揉了揉眼睛,看见韩灵正面朝窗外微笑,眼里似乎有泪光闪动。
韩灵在深圳呆了三天,从粤海工业村慢慢地走到半岛花园再走回来,一直在微笑。四海那家小书店还开着,老板看到她,微微地愣了一下,然后跟她打招呼:〃好久不见啊〃,韩灵微笑着点了点头,左臂下意识地外伸,再慢慢缩回,就象依然挽着多年前那只温暖的臂膀。
最后一天韩灵去了西丽湖,在墓碑前坐了几个小时,一直在微笑。夜幕降临时,韩灵轻轻地摸了摸照片上肖然的脸,说亲爱的,我回去了,你好好休息吧。话刚说完,泪水一下子涌满双眼,她背转身,使劲地眨着眼睛,过了半天才转回头来,满脸微笑,对着石碑轻轻地说:〃我现在全身上下都脏了,但我心里还是只有你。〃
广东电视台在重播一台香港文艺晚会,伊能静正伸着脖子笑嘻嘻地唱《悲伤朱丽悠地说这钱是你应该得的,〃这个商标现在值两个亿,但当年如果不是你帮我,我就注册不下来。〃
这是实话,1995年时不允许个人注册商标,要一直等到2001年,《商标法》才在这方面有所调整。1995年的陈启明也没想到,他帮的这个忙会有如此大的价值,那时他有点看不起肖然,瞎折腾什么呀,他想,你注册个破商标就能发财了?你随便挖两锹就能抠出金子来?人呐,还是得务实才行。1995年的肖然心中也很没底,那天早上他和韩灵分头行动,韩灵去工商局排队核名、拿表格,肖然去找陈启明拿执照和印章,临分手的时候韩灵问:〃万一将来陈启明起了坏心,怎么办?〃肖然想了一下,叹口气,说那也只有认命了。
肖然出差后,韩灵身体一直不大好,先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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