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有准备,闻声连忙站起来,走到台前低下头来,眼睛的余光看见宫小雷也站在了我的旁边。
魏组长取一个县官坐堂的姿势,一清嗓子,首先发言了:“胡四和宫小雷这两个坏蛋,从我一接触就知道不是什么好鸟!尤其是胡四,整天阴阳怪气……拉帮结伙,不干正事……啊,不干正事……啊啊……那天他看见老傻装神经病,连一点儿制止的意思都没有……”
“我来说两句,”董启祥站起来,猛地把声音提高了,“这两个家伙简直坏透了!整天朗诵〈监规纪律〉,自己倒是遵守纪律了,从来不检举别人的违规行为。我建议,让这两个家伙天天清理厕所,大家觉得我这个提议怎么样?”
瘦猴子带头鼓起掌来。郑队长敲了敲桌子:“大家安静。董启祥同犯说的有些道理……但是,你们就没有看见他俩其他的犯罪行为?不要有什么顾虑,大胆揭发,我们要彻底摒除邪气,树立正气!大家应该知道,对待一切触犯了国家法律的服刑人员,我们的政策是一视同仁的。你们每个人都应该有自己的追求,是追求积极改造,是抱着混刑期的心理,还是做胡四这种反改造的典型,每个人都必须作出选择。法律和政策是平等的,机会也是平等的,关键是大家应该怎样选择!李展业,你先说。”
瘦猴子忽地站了起来:“我揭发!胡四这个混蛋多吃多占,昨天他一口气吃了两个窝头……”
“好了,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就不要说了。”郑队长严肃地咳嗽了一声,“对待胡四和宫小雷这种人,政府的立场从来是鲜明和坚定的,那就是绝不姑息放纵,绝不助长歪风!我们的职责就是帮助罪犯转化、进步、追求新生。”他似乎感觉场面不够热烈,吩咐林队长说:“你去四组把寒露叫过来。”
我心里“当”地紧了一下:叫他来干什么?侧眼看看宫小雷,这家伙的眉头皱成了一座山,嘴巴也扭成了刷锅的说的那个瞎牛眼。
门“咣当”一声打开了,寒露弓着身子挪了进来。
郑队长上前一步,一把将寒露拖到了我的前面:“说吧,胡四和宫小雷是怎么打的你?”
“政府啊,我害怕!”寒露“扑通”跪在了我的脚下,他蜷曲的身子一下子让我联想到了粪坑里的那些玩意儿。我想要躲开他,他竟然膝步上前,一把抱住了我的双腿:“胡四哥,求求你,给我一条活路吧!我害怕……”
“你个老棺材瓤子,”旁边响起了董启祥的声音,“你害怕?装逼装得都快要赶上老傻了……”
“董启祥,这又不是开寒露的批判会,你转移什么矛头?寒露有什么过错那是以后的事情,现在这是在开胡四的批判会,你先弄明白了这点再说,”郑队长大声制止了董启祥,厉声对寒露说,“你也别装过了头,就说说他们到底是怎么打你的。”
寒露此时已是泣不成声,双手哆嗦成了小鸟的翅膀。这双翅膀飞着飞着就飞到了郑队长的脖子上:“政府啊,我害怕,我不敢说呀。”
“不敢说你就别说了,”林队长甩开他,勃然一怒,“一边呆着去!来来来,大家接着发言。”
冷了一会儿场,我刚要喘口气歇歇,忽然觉得膝盖一麻,“扑通”一声就来了一个大马趴。
慌乱中,我扭头一看,寒露不知道什么时候手上多了一根棍子。
我这里正在发蒙,董启祥一个箭步跳过去,劈胸跺了他一脚。这一脚那叫一个过瘾,寒露一声没吭,身子先飞出了门外。
我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儿,就听见董启祥大喊一声:“同犯们,快来保护队长,寒露哄监闹狱!”
只见董启祥把郑队长往林队长的怀里一推,大步流星地朝门外追去,样子就像一发炮弹。
“哎哟,哎哟,哎哟……”门外随即传来寒露一声紧似一声的惨叫。
我连忙爬起来,随着人流挤出门去。
此时,走廊上已经站了不少人。我不顾一切地扒拉开围观的人群,挤上前去,我想看看武松是怎样打虎的。
人圈中,寒露满脸是血,双手紧紧地箍住董启祥的大腿,嘴里还在不住地叫:“打得好,打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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