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学着老鹞子的口吻说:“什么咋办?你‘捅咕’人家的腚眼儿就法办呗。”
老妖几乎要哭了:“这事儿我就不跟你解释了。我想求你跟老鹞子说说,让他放我一马,别汇报给政府。”
我故意“拉杠”说:“这个事儿恐怕不好办,你也知道老鹞子是个什么样的人。”
老妖猴子上树似的扒住我的双肩,表情就像刚死了爹又挨了一转头:“四兄弟,你千万得给我去说说,我这百十斤老骨头就算是交给你了。你想想,要是让杨队知道了这事儿……”
眼见得老妖干瘪的眼皮底下簌簌地就流下了两行浑浊的眼泪。行啊,拉他一把,让这个老家伙以后给我卖力也不错。我伸手拍了拍他刀片一样削瘦的肩头,故作真诚地说:“我去说说看,成不成我可不敢肯定啊……老鹞子又不是我孙子。”
老妖放下心来,急匆匆地塞给我一包东西。我看也没看,装进裤兜就往回走:“回去吧,我这就去说。你以后少弄这种事儿。”
屋里,本田大叔还在眉飞色舞地跟大家讲着什么,我把老妖给我的那包东西扔给了他,转身去找老鹞子。
老鹞子跟几个伙计正在值班室里喝茶,见我来了,打趣道:“呵呵,伙计们看看,老四尖嘴猴腮的像不像个强奸犯?”
我笑了笑:“我还真想当个强奸犯呢,长这么大不知道女人长什么样儿。”
一个矮胖的中年人招呼我坐下,递给我一根烟,貌似随意地问道:“刚才跟光明说起老羊肉来,你跟他在一个号子里呆过吧?”
一提起老羊肉,我不禁一阵心酸,胡乱摆了摆手说:“这事儿有,在一起呆了两天,那家伙唱歌唱得好……不提他了,大过年的。”
话音刚落,外面蓦然响起了一阵猛烈的鞭炮声。
“那是我老乡。”那个又矮又胖的矬子见我不高兴,嘟囔了一句便不再言语。
我喝了两杯茶水,把老鹞子叫到门口,还没开口,老鹞子摆着手说:“老四你不用说了,刚才老妖去你那屋我就知道你会来找我的。行,这事儿就算完了,我说了算。不过我也奉劝你一句,那样的人以后尽量少接触,容易把自己拐带臭了。好了,你回去吧。”
我不知道这声谢谢该不该说,心里堵得难受。
回到监舍我落泪了,这一次我没有悲伤的感觉,也许是在黑暗中我变得成熟了,心也死了,我佩服自己竟然还在没心没肺地活着。我知道,外面的繁华世界水银泻地般匆匆流淌,而我龟缩大狱空熬时光,死水无澜。我不敢过多地回忆往事,我害怕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将我彻底击垮,让我永世不得翻身,正如延误了换药的伤口,纱布和血迹粘连成一团,无论你如何小心地掀开,都将引起钻心般的疼痛,所以,我必须尝试着忘掉一切,以傻逼加膘子外带二百五的心态,苟延残喘。
闷闷地躺了一会儿就开中午饭了。吃完了饭,大家都很兴奋,各自拿出平常都舍不得吃的“存货”,三五成群地围在一起尽情享受。我跟林武和老辛凑在一起,摆了满满一床好吃的,老辛不知从哪里弄来了几根香,把一个苹果用火柴杆戳了几个洞,然后把香插在上面,我们三个人对着苹果好一番祭拜。我在心里许了一个愿:爹妈,身体永远硬朗着。
天刚刚擦黑,老鹞子兴奋的声音就在走廊上响了起来:“各组的都回各组啦!政府来看望大家了!”
老辛招呼大家收起摊子,把所有的小板凳排列在一起,上面铺上报纸,打扮成一张长条桌子那样,让大家围着“桌子”就地坐下,咳嗽一声,拍拍手说:“伙计们,把咱们自己的东西先省下,呆会儿政府就送好吃的来了。咱们组大部分都是新来的,可能不知道规矩,过年了,政府都在年三十的时候跟大家意思意思,一会儿来了东西,大家都使劲给我‘造’。”
果然,老辛刚说完这话,老鹞子就在走廊上吆喝上了:“各组派个人,来值班室拿年货喽!”
林武当仁不让,一个箭步窜出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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