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心在跳着,可我还是装作无所谓的样子说:“呵,我是没门儿啦,要是我把原来的刑期打完了,后面的再来个无罪释放还差不多,再怎么说我也有罪啊。”
药瓶子大呼小叫:“道理不一样!反正我总觉得你这事儿绝对是改判的口子。”
分完了饭,我简单把饭车刷了一下就到墙根下面壁去了,看上去非常自觉。
三三两两出来溜达的伙计,不时过来开两句玩笑:“呵呵,老四不愧是当兵的出身,面壁都站得倍儿直。”
我已经没有心情跟他们“调情”了,心想,站不直能行嘛,想折腾我的人不知道在哪里盯着我看呢。
林武过来了,站在我旁边抽了三根烟也没说出一句话来,很难受的样子。
我笑道:“林将军,我怎么觉得你有点儿痒痒呢?你想替我面壁是不是?”
林武叹了一口气,怏怏地说:“唉,活着真难啊,我真希望你能早点儿出去,你好像不大适合在这里活。”
这叫什么话?谁适合在这种地方活?
我苦笑了一下:“我看你是真没有什么话可说了,你这还没出去呢,脑子倒先愚了。”
林武摇晃着脑袋走了。
由于今天觉睡得足,我感觉很精神,一直保持立正的姿势站着。大虎远远看着我,不住地傻笑,估计他一定很佩服我:瞧人家胡“大虎”这身板儿,麻杆儿不换,这要是扛回家去,用来扎篱笆肯定整壮,齐刷刷往那儿一杵,不羡慕死俺村里的人才怪呢。一般会有那么十个八个的大姑娘天天来我家门前探头探脑,嘴里发出“啧啧”的声音,然后有一个最漂亮的姑娘当天就找了媒人来说媒。村里的光棍们生气了,躺我家门口一大片,要死要活的。
直挺挺地站到了睡觉的时间,我还是没感觉到累,只是脚后跟稍微有点儿疼。
老鹞子吆喝完了睡觉,踱过来问:“渴吗?渴了就回去喝点儿水。”
我回头笑了笑:“睡觉时间到了,你看,我是不是应该回去睡觉了?”
老鹞子摇了摇头:“不行啊老四,杨队说让你站到十二点,我不敢破这个例呀。”
以前你怎么就敢破这个例?我不再要求了,熬吧。
老鹞子一走,我就蹲下了。听见走廊上踢踢踏踏有人走过的声音,好像是去了值班室。我头也没抬,心想,忙你们的去吧,爷们儿不跟你们玩儿了。闭着眼睛想我的申诉,想着想着就有点儿犯困,耳边忽然就响起了我小时候听过的一首歌:
宝贝,你爸爸正在过着动荡的生活,他参加游击队打击敌人呐我的宝贝,睡吧,我的好宝贝……
“伙计,”老鹞子在推我的肩膀,“起来,不用面壁了,去我屋里我问你个事儿。”
“有什么事儿你就在这里问得了,我不想搀和那么多人。”我蹲着没动。
“这叫什么搀和人?我屋里没什么人,就老辛自己。”老鹞子过来拉我,灯影下的影子悠忽一晃,像一个寄居在他身上的幽灵,正跃跃欲试准备扑上来咬我的脖子,吸我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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