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此时唤她,是不是也和母亲日夜也要看着她一般?妈妈……
婴儿固执紧闭的眼睑下滚出泪来,君霐一惊,强撑身躯连声道:“太平,太平……”未到第三声,又是一阵咳嗽,嘶哑难言。
太平出生第三日,君霐终于第一次看见了女儿的一双眼,琥珀色两丸浅淡的瞳,犹如笼罩在烟雾中,纵使流着泪,依旧仿若将视线放在缥缈天际,难寻难觅。
觉慧大师心中暗暗一叹,这面相已是大贵,却还贵不过这双眼,这双眼,浅浅淡淡,烟雾缭绕,十丈红尘具难入其中,为僧必可得道成正果,为人却祸福难料,不知会是谁的劫数。
今天十月十八,她17岁生日,半月前,一枚铜钱高高抛起,落地之相决定了今天也是她行冠礼的日子。
以后还有肉可吃,这个结果,太平耸耸肩,全无感触,一切且随缘去。对于女儿用抛铜钱来决定一生的做法,君霐哭笑不得,狠狠敲了女儿一指,自己却还是难以决断,最后不得也只好随了天意。
昨日,太平和父亲离开了居住了17年的护国寺后院,在相国庵住了一宿,也不知道父亲跟觉慧那老尼姑用了什么法子,让卫家人答应在这里给她举行冠礼,按理,贵族女子的冠礼必须在家庙中举行,现在居然破格在相国庵中给她行冠礼,这不是明摆的招人妒吗?还没下山呢,就往她身上惹麻烦,这些人!
这地方也真够变态的,和尚庙和尼姑庵就隔了一个山头,遥遥对望,相互往来还挺频繁,就不怕那个什么什么吗?觉慧老尼姑也真够厉害,相国庵她当家,护国寺她也能管一大半,没听说过少林和尚能管到恒山尼姑头上去的,真是一个不可思议的古怪地方啊~~
大清早被少安毫不容情的挖出被窝,因为睡眠不足而满腹怨艾的太平,一边睡眼惺忪让人伺候着沐浴梳头穿衣,一边在心里拼命的腹诽。
这个时空,有的地方还挺科学,例如,女子17行冠礼,表示成人,可以正式婚娶成家生女了,男子18及笄才可嫁人,所以,夫一般年龄都比妻大(养的小爷不算),也算是充分考虑到了男性比女性发育晚这点了。
沐浴后,太平换上脊鲋旌焐醣叩牟梢拢贩16梢皇┳挪筛玻缮侔才阕牛俗诙康群蜃懦龀饷嫠恐窆芟抑哑穑呱搅魉鳌?br/
空气中可以感觉到那股压抑的张力,父亲和康擎王妃做为主人,要一起站在东面台阶位迎客。虽然不曾看见,但太平也可以想象得出那气氛有多别扭。康擎王妃也是个尴尬人,为没见过的女儿行冠礼,跟17年不曾见的夫君站一块,还要摆出夫妻之相,那感觉,可想而知。今天的宾客也是一群可怜人,被这对夫妻郁闷的气场压着,还得装作视而不见,挤出笑脸,说上一堆吉利话,那滋味铁定不好受。
封女子王妃,王妃娶正夫为王君,颠倒得真彻底呀,好在君子还是叫君子,宫中贵君淑君之类都直接叫某君或尊称君上,要是君子改叫妃子,那她肯定得晕。不过照这么说来这里不该有“君”这个姓呀?不合理嘛,听说她家这个君姓是开国太祖特赐的,天下独此一家,别无分号。太祖怎么赐了这么一个姓,难道太祖跟她家老祖宗有那个什么什么暧昧?有嫌疑呀……
听着外面的人生百态,再一万八千里的联想些乱七八糟能气得老祖宗还魂的东西,太平忍不住迷起眼睛,脸上露出谁也看不懂的笑容,看得少安一阵无语,又一阵心寒,小姐在想什么呀,笑得这么古怪,好在这里没旁人,要不小姐这副德行,还不吓着人家。
丝竹声停了片刻,外面有人说话,有些冷的女音,大意就是感谢欢迎正式开始之类。太平挑起眉,少安低头轻声解释说,这是主人在发言说冠礼正式开始。主人?不就是那个康擎王妃,她的娘亲大人吗?少安果然是君家人,对那人连一个字都不愿意多说呢。太平难得勤快的探头欲仔细打量几眼,只来得及扫见一个身材高挑,带玉冠着紫色锦裙的女子背影。
康擎王妃说完坐下,又有人走出来,以盥洗手,于西阶就位,这是冠礼上的赞者,是个一眼望去就非常出色的女子,梳高髻簪牡丹插玉簪,腰系长裙手挽锦帛,身材高挑,容颜娇美,举止优雅,眉宇间有股傲气,想来定是一个少年得志的出色女子。
赞者就位后就该她出去了,太平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拍拍突然紧张起来,又牵衣服又理袖子的少安的小脑袋,施施然走进大殿,齐刷刷的数百双眼睛看过来,这要是闪光灯,估计眼前就是一片白~~呀,太平心下暗笑,表面上却眼观鼻,鼻观心,摆着一副肃穆端庄的样子,不紧不慢的走至大殿中央,面向南,右手压左手,手藏在袖子里,举手加额,鞠躬九十度,起身,同时手随着再次齐眉,然后把手放下,面向西跪坐在冠者席上,敛容垂目。
大殿宛如被瞬间抽光了空气般,一时间,静得仿佛连呼吸声都听得见。
良久,赞者才仿佛回神一般,慌忙拿起梳子象征性在太平头上梳了两下,然后将梳子放于席子南边,转身退下,手脚间竟然有些忙乱。
少安躲在门后边看得一阵自豪,这就是我家小姐呀!
东阶有人站起来,觉慧老尼姑?难道她竟然是今天冠礼的正宾吗?尼姑也可以给人行冠礼的吗?太平不解。东阶另有人起身相陪,太平垂下眸,眼角余光里扫到一片紫色裙裾,想必这就是她的母亲了。正宾于东阶下盥洗手,拭干。相互揖让后正宾与主人各自归位就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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