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不及她说一句“知道了”,电话便已然挂断。
朱一红若有所思的注视闪闪发亮的手机,又按下老妈的电话号码。
电话接通后,对方劈头盖脸一通骂,“都跟你说少打电话来了,电话费死贵,你长没长耳朵啊?”
“啊、啊,知道了,又不是你给电话费!”
“死丫头,你给不还等于我给吗?”
这个话题没有必要再继续,朱一红巧妙带过,“妈,你们那边冷吗?”问话结束,朱一红又觉得没有意思,这个问题的答案她早已熟烂于心。
“不冷,公司这边有暖气。”
朱一红叹口气,就知道她一定会这么说,朱一红不是不心疼,可是她没有任何改变现状的能力,“妈,我给你和爸在网上买了保暖内衣,过几天就到,你注意一下。”
“……”
“妈,外婆他们给我的钱我都没用,你们不要再寄钱过来,你们留着自己用,我会照顾好自己,你给爸爸伙食开的好一点,他那么瘦,身体也不好,你不要不舍得……”说着,又开始不着调的绘构蓝图,“我呢,总有一天会飞黄腾达,到时候啊,我们家浇花的水都是农夫山泉;保姆保安全都会说七国语言;从门口开车到卧室都要半个小时;车库里放的车还全都是四个烟囱……所以,妈,你要作好做贵妇人的准备,别小气巴拉的连块肉都舍不得买。”
“成天不务正业,就知道满嘴跑火车……啊,我挂了,挂了,马上一分钟了。”
她老妈挂电话的水平倒是一流,半秒的误差都没有。
也许这就是所谓的生活所迫,朱一红不禁想起高二那年,她还是死胖子朱一红的时候,经历了巨大的打击,旷课三天,连抬脚进学校的勇气都没有。是张然推开了她家的家门,将她从床上拎起来。
“朱一红,难道你想像你爸妈那样,一辈子背井离乡,却还是勉强糊口,10年,20年,也还不如别人轻轻松松一秒钟一个'r'键,或者你想像同村那些17、8岁的女孩儿,明明是花样年华,还要手里抱一个,肚子里怀一个,这就是你希望的人生吗?”
朱一红瞥一眼双脸涨红的张然,他的手下意识的攥紧,好像随时准备进攻。
“你希望是哪一种?你可以因为别人一句话而放弃自己,那么你想过你可以承受的是哪一种生活?”
朱一红泪水渐渐溢满眼眶,晶莹的水珠就像爬满玻璃窗的雾气,令她看不清眼前的世界,而心脏还在潺潺的淌血。
双臂划出一个环形,身子微微前倾,脑袋靠近对方的怀中,“小叔,我难受!”
攥紧的双手渐渐松开,迟疑片刻后抚向她头顶,“没事,会过去,”方才的怒气平息下来,“你看,你不是常说我跟大黄狗很有夫妻相,我也没有一蹶不振呐,你怎么就那么不争气。”
她无言,放任自己在他的怀抱中溺毙,耳边满满的回响绝望而暖意融融的呐喊,“小叔、小叔、小叔……”
那时的天气也和现在一样,风很疾,树叶在寒风中瑟瑟发抖,阳光在金黄的叶面跳跃,像流动的音符。
泪水挂在脸上还带着寒意,但鼻尖充盈的香味令朱一红安心,她靠得更近,能闻到阳光的味道从纤维与纤维间的缝隙流泻而出……
“猪,别让人永远都在背后嘲笑你,回学校以后,用心听课,我在临川等你,你必须来。”
是从那一天起,朱一红的人生呈现激进状态,天麻麻亮,她站在张然家门口,“小叔,我要去学校了!”
睡眼惺忪的张然撩起窗帘,口齿不甚清楚,“你小心一点!”
这种激进的状态一直持续到高考,基础太差,她可以将赵本山的小品段子倒背如流,却记不住一句大不列颠的鸟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