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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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你娘的妈,狗死了还打什么预防针?你们公安局的才个个该打预防针!”

        我等到房门被手敲脚踢才从床上爬起,不消说,来的自然是老洪。他骂街的过程中,我已经盘算好将这条倒霉的狗清炖吃掉。事实上,我们不但吃了,还喝了,通知开大会时,老洪醉得认错老婆。我以为我没醉,独自去了会场。

        怀城剧团每况愈下,入不敷出,组织讨论怎么搞创收。这种大会开了无数次,谁也说不出个屁来。这次大同小异,与会各人,三五一群,高谈阔论。吕大嘴这厮干脆大讲他的黄色笑话:“哈哈……,后来,小号手烦了,端起号来吹了一段,咪唻哆,咪唻哆,咪唻哆咪咪唻哆,听起来就像,你的大,你的大,你的不比我的大。打鼓的也急了,马上敲出几声回应,通通一样大,通通一样大……哈哈哈……”

        我还没坐稳,给煤老板“承包”的江媚眼,伸出她香喷喷的双手,掐了我的脸蛋一把,火红的嘴唇翻上翻下:“雷山,今天你的水色真好!”我挣开她说:“有胆量去掐局长。”被她掐过脸蛋的人都上过她的床。

        “你不知道呀?”江媚眼一惊一乍,拉椅子贴近我,“王局长昨天下乡给马蜂叮了,一头一脸肿得跟大象一样。”

        我扫了一眼会场,果然,文化局新上任的王局长不在,主持会议的马脸团长跷起二朗腿看报,早知道我不来。我对这位局长有好感,他曾找过我“请教”剧团的事务。

        “喂,你们说,什么东西叮人最毒?”吕大嘴挪屁股靠过来凑趣。江媚眼道:“还有什么比马蜂毒的?王局长少说半个月才好。”吕大嘴点燃一根烟说:“这你就不懂了。跟你说吧,这世上,叮人最毒的就是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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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才怪呢,胡说八道!”江媚眼的假天真实在让人恶心。我不想跟他们搭腔,也摸出烟抽。

        吕大嘴色迷迷地望江媚眼:“傻了不是?给人叮了,一肿就是十个月,你没试过?”

        我忍不住大笑,江媚眼醒悟了,娇嗔着扑向吕大嘴,两人一追一赶,像打情骂俏,会场顿时大乱。马脸团长这才如梦方醒,放下报纸吼道:“安静,安静!叫你们分组讨论的,吵什么吵?今天拿不出个办法来,谁都不要回家!”

        会场平息了,江媚眼又坐回我身旁,拿出小镜子在脸上边补妆边说:“喂,雷山,你以前是团里的台柱,今天的创收会,大伙就等你来当救星了,我看呀,还讨论什么?你当创收副团长最合适,咯咯咯……”

        我他妈早就恨透这伙不知廉耻的狗男狗女,吐掉烟,站直身,一脚踢开椅子大声道:“好啊!我有个主意,不是说全市的好脸蛋好身材都在这儿吗?咱们团今后这么办好了,因地制宜,人尽其材。女演员明码标价,集体上市,摸一次脸蛋多少钱,亲一次嘴多少钱,还有脱光、亮胸、开放小便处又多少钱。男演员负责拉客、收款、维护秩序……”

        我的话没说完,全场鸦雀无声,每个人的眼睛都比往常大了一倍。

        尽管第二天我主动找马脸团长,再三声明酒后胡言,并且叫老洪拉来小卖部的瘸手老六作证,赊了他家多少瓶啤酒、多少瓶白酒。马脸团长一点不买账,粗暴地撇开证人证言,将我逼到墙角,指着我鼻子说:“混账的东西,居然想把我们剧团改成妓院!你好大的胆子?”我说我不是这个意思,再说即便是这个意思,也永远不可能办得到。

        摆了几个认错妥协的姿势,做了许多我在台上也极不情愿使用的表情。好说歹说,也无法与马脸团长达成凉解,取得双赢。最后,我不顾老洪拉扯,反把马脸团长逼向墙角,也指着他的鼻子说:“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当天,马脸团长便以拆旧建新为名,把我赶出了剧团宿舍。随后,每一次演出,我跑龙套的角色也安排不上,连老洪这个临时工也不如。

        我死皮赖脸在剧团耗下去是自讨没趣、自取其辱了,过不了几天就拍屁股走人。是我老娘给我办的下海手续,签了一份每月上缴二百块的协议,老娘说,保住公家的铁饭碗,说不定将来公家饭又吃香。马脸团长的如意算盘是,等我旷工的日子达到开除的数量,名正言顺将我扫地出门。我自愿下海,他一举两得,何乐不为。本来我并不知情,在家里的农机修理铺打了一个月的工,跟老爹要工资时,发现比先前讲好的少了二百块,我才知道我是下海了。我当场就向老爹辞掉修理铺的工作,既然下海,就要下成个样来,死也死得轰轰烈烈,跟老爹屁股当学徒像什么话?

        “你庸俗!你下流!你丢人现眼!”

        许琴捶了我两拳,女式单车晃了一下,速度加快了,我小跑跟上。跑了十几步,才弄清她话中所指。怀城是个不到十万人的县级市,用吕大嘴的话说,放个臭屁每人都能分享。我的“剧团创收方案”跟放个屁差不多,市民们分享过后,没几天就引发了街谈巷议,自然传到她耳中。

        “我、我那天喝多了。”我的辩解没有跟马脸团长时那么理直气壮,身上出的汗,像刚跑完一趟马拉松。

        “酒后吐真言!”许琴的车又晃了一次,我急忙抓住车后座,“那么难听的话,你也想得出,居然还好意思当众讲?”

        我见她望了我一眼,以为她气消了,笑说:“你没喝过酒,你怎么知道酒后吐真言?”

        “你……,不跟你说,你放手!”许琴原来气没消,我抓后座的手由一只变两只,自行车停住了,她跳下车快步走,我只好跳上车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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