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曲远征由于激情迸发显现出潮红的面容。他一下子惊呆了,怔怔地站在床边,不知道该做什么。
曲远征拉住陆明的手臂,呻吟着:“快来,陆明,我要你……”
陆明呼吸急促,机械地像剥浆果一样,剥去了曲远征身上的衣裙。当他把白得近乎透明的她平放到床上的时候,他又一次突然愣住了。
他想到了四年前在北京火车站和纪小佩度过的那个开心的下午,想到和纪小佩在校园里散步时谈论的话题,那是关于昆德拉的话题,关于托玛斯·潘恩的话题,关于勃拉姆斯的话题……想到纪小佩在班级联欢会上羞涩地朗诵的诗句:怀着深深的思念和疯狂般激荡的心灵,
他们彼此爱着,那么长久,那么衷情;但他们却仇人般地逃避着表白和相会,他们间短短的交谈又那么空洞而冰冷。
他们在那无言的高傲和痛苦中分手了,只有在梦寐中才能见到那可爱的身影;死神来到了:黄泉下有了见面的机缘,但在新的世界里他们却仍旧彼此陌生。
他已经记不得这是海涅还是莱蒙托夫的诗句了,但是他记得它传达的淡淡的哀情,记得小佩目光中颤动着的清纯。那时候,父亲还没有对他的命运做最后的安排,在和纪小佩的交往中,是离她的心最近的时候……她为什么要朗诵这样的诗句?莫非她在暗示……
……这一切都远离他而去了……都要远离他而去了。他们买了不同的车票,登上了不同的列车,列车呼啸着驶向了不同的方向……不要指望道路再有交叉,不会再有交叉了……不会了……
曲远征微闭双目,脸上是一种扭曲的表情,像是在忍受很大的痛苦。
她用双臂遮住乳房,却没有向他掩饰那个地方。
陆明看到她的双腿微微动了一下。
他吃惊地看着那个地方,一种征服和毁灭一切的力量,包括毁灭自己的力量,在他整个灵魂世界中爆燃开来……
第二章跳舞的人
大学生活结束了。
四年时间里,金超没有回过家乡,崤阳县城西南五十里那个叫金家凹的小山村,像旧影片一样成了久远模糊的记忆。他还依稀记得空气中飘荡着的煤焦油气味,曾经使他沉醉的芳香已经逝去了,再也找不到伴随童年成长的那种味道了。
四年,足以把一个人改造成为要在生活舞台上施展身手的奋斗者。这个人衣着谈吐都发生了很大变化,在他心里已经完成了必要的蜕变,世界已经不是无法翻越的高墙,那是有待跨越和驰骋的原野,那里充满了机会,他坚信只要选择对了方向,不要迈错脚步,就会成功,虽然他无法确切地想象是什么样的成功。
金超和纪小佩共同设计他们的未来。纪小佩想继续深造,报考研究生,暂时不考虑结婚问题。金超则希望尽快参加工作。他开玩笑说:“书不能读得太多,读太多会读傻了的。”
纪小佩以为金超是想尽快改变经济上的窘况。自从他们正式确立恋爱关系以来,纪小佩或者说纪小佩的家庭给了他很多资助,金超一直为此感到不安。
纪小佩婉转地告诉他:“未来是我们共同的,我们一起往前走就是,何况,我保证爸爸、妈妈都会支持……”
金超解释说,没有别的原因,他实在想出去闯一闯……纪小佩说服不了金超,把问题提交给了爸爸、妈妈。了解女儿想法以后,纪南和骆丹都认为,既然纪小佩对历史如此感兴趣,方伯舒教授又一再鼓励她,读研究生确实是一个好选择,可以为将来进入研究机构工作奠定基础;金超专业上没有什么特别爱好,多读几年书对于他未必是一件好事,所以尊重金超的选择,毕业就参加工作。
“但是,”工程师骆丹私下对女儿说,“你和金超一定要协调好对未来生活的安排。你说暂时不考虑结婚,恐怕是一个问题,你要听听金超的意见……”
金超的意见是:“结婚并不影响你的学业,说不定还会促进你成为一个历史学家呢!再者,我们可以晚几年再要孩子。”
纪小佩甜蜜地拍打金超一下,接受了金超的说法。
于是,金超参加工作和纪小佩报考研究生同时启动了。
纪小佩如期参加研究生考试。方伯舒教授对纪小佩已经有相当了解。两年前,他看到纪小佩写的《天朝的没落》,大加赞赏,推荐给了中国文化大学学报刊载。当时他就曾向纪小佩提出过转系的建议,他说:“你错误地选择了专业。”现在纪小佩决定追随方伯舒教授在历史学深造,方教授非常高兴,录取当不是什么问题。
成为问题的是金超的工作:去一个什么样的单位?
那时候国家还包大学生就业,如果没有特殊愿望和要求,一般来说,都会得到一份工作。金超打听到他有可能被分配到中学搞教学。这非常不符合金超的愿望,他想进国家部委。国家部委是权力机构,那里的发展才是真正的发展。纪小佩却认为教学工作也不错,主张金超接受下来。
金超摇着头,若有所思地说:“不……这样不行……”
金超的生活经验和社会知识都告诉他,在一个权力社会,人的发展取决于掌握多大权力。权力大小决定自由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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