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超忽闪着眼睛看吴运韬,想弄清他没有说出来的意思。
吴运韬严肃地说:“这次研究领导分工,我看你可以尊重苏北的意见。苏北是一个作家,他总想写东西,给他腾开一些精力……”
金超频繁地点头。
“z部情况怎么样?”在这以前,吴运韬曾经推心置腹地向金超诉说过他的处境,金超知道吴运韬困难重重。
吴运韬用看自己贴心人的那种目光看了一下金超,说:“不好改变什么。”
“小康应当以大局为重。”
吴运韬笑道:“看你说的,他怎么会不以大局为重?这是他亲手弄起来的摊子,他当然要以大局为重,也正因为这样,让他在我和梁峥嵘之间进行选择,他只能选择后者。”
“我不明白。”
“咳!”吴运韬竭力让谈话变轻松,“你连这也不知道?人家两个家族之间有多深的渊源?人家个人之间有多深的渊源?他怎么会选择我呢?”
吴运韬的语气尽量做得平静,但是金超听出他在压抑自己。
吴运韬伸出一根手指,突然说:“金超你要记住,像你我这样庄稼人的儿子,永远是庄稼人,我们不可能成为他们当中的一员;我们拼命干,拼命为他们干,他们被感动了,可能会给我们扔一点儿吃食,但是他们不可能平等对待我们,我们永远是匍匐着的,站不起来,永远站不起来……”
吴运韬终于把激动释放了出来。
金超尽管非常警觉吴运韬会不会做出重回东方文化出版中心的决定,这时候也不得不表示一下态度了。“去他妈的!”金超把情绪调动得很饱满,“那我们还给他们卖什么命?你回来!你回东方当你的太上皇,何必跟他们怄这号气?!”
吴运韬把手按在金超手上,动情地说:“也许……不说了,我们今天不说这个了……”
他非常庆幸当时对金超的选择,当时的选择就是着眼于今天这种情势的,使他高兴的是,金超成熟了,他今天能说出这样的话说明他成熟了。
他决定再在z部看一下情势的发展,不管事情朝哪个方向发展,都会有一个清晰的面目了。他对金超简要说了一下《前沿》的事情。
金超说:“师林平去那里很合适。”
“是啊!”吴运韬感叹说,“人和人,就是个缘分,你、林平……”
金超适时说:“吴主任你放心,不管到什么时候……”
“我知道,我知道,”吴运韬说,“我连这也不知道吗?”
人总是在某种条件下运用自己的意志力,在很多情况下,这种意志力都是受到约束的,这就是为什么许多身居高位的权力所有者经常感叹“高处不胜寒”的原因。然而这只是相对的一种情况。
我们可以设想一下,一个大队党支部书记对于老是捣乱的张三没有办法,说:“我不能治他,我咋治他?一是他是我的远房亲戚,论辈份我还叫他叔哩;二是我治了他,乡里乡亲的面子上不好看……”“毬!”公社党委书记说,“如果连一个烂张三你也治不了,你还当啥党支部书记哩当?你算毬了!某某某,明儿你去把狗日的张三捆到公社来,我倒要看他是个啥材体!”第二天张三被民兵小分队捆来了,这没有什么问题,或打或骂,都不在话下,公社党委书记的意志在庄稼人的身上是一种绝对力量,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约束它。但是对那个党支部书记就不同了,县上的组织部门会问:你为啥撤了他?公社书记可以说这人一满不行,搞女人哩,村上的女人都让狗日的拾掇了……组织部门又说:你那里的党支部书记咋都是个这?你不是已经为这撤了三个党支部书记了么?公社党委书记就想:真的,咋都是个这?算毬了,这个就甭撤了,那个党支部书记的位置就保住了,虽然很侥幸,终归没有落得党委书记说的那个下场啊。这说明有一种东西在党委书记的脑袋里发生了作用,用文人的话说,就是:有一种东西约束了他的意志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