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弃了最有把握的作文,你放弃了自己的前程,可依然什么也得不到。
那时的她,那么勇敢,那么甘心的认为前程没有爱情重要。
他去上了大专,因为家里人认为他就是再复读一年也不会考上多好的学校,就不浪费时间了。
她去复读,第二年去海南读大学。
住也如何住,去也终须去
2004年
大三前半期,七夕一改往年懒散,开始为以后做打算。
她还记得那天接到家里人打得电话时,她还在悠悠然的看着《资本论》。电话那头的叔叔只是说,你回来一下,家里有点事。之后再不肯多说。她心里不安大于讶异。打父母电话,均是无法接通。她心里隐约察觉到了什么。打电话给祖父祖母,心里的猜测被电话那头的混乱证实。她有一丝茫然,像是刚睡醒时的混沌,很长时间她都没有动,看着眼前厚厚的书,怎么也反应不过来。
“我们有规定,没办法批你长假。”系办公室里那个中年男人一本正经的说。“李主任,我真的有急事要回家办。”李姓男子好整以暇的看着她,问,“什么急事,要一个月假?”七夕低着头,沉默好久说:“我们家人去世了,我回去办丧事。”中年男子不相信的说:“办丧事,轮的到你吗?你们家大人呢?”七夕低低的说,“锅炉爆炸,我们家人都死了。”对方愣了一下,说:“既然都死了,你急着回去又有什么用”
七夕看他一眼,抓起桌子上东西就摔,“你他妈还是不是人?”办公室外的尹之洲紧忙进来,拉住情绪失控的她。说,“你回去,我帮你。”
她站在街上,单看到被炸得坍塌的店也想得到里面的人会怎么样。她回来时,亲戚们正在装殓尸体,她看了一眼,爸妈弟弟三个人已经分不出来谁是谁了。战场上的血肉横飞竟然也会出现在现实中。
她趴在路边干呕,呕的胆汁都出来了,就是哭不出来眼泪。
她的父母,虽然算不上什么善良的人,但也从未做过什么缺德的事,为什么会落个这样的下场?
办丧事的时候,她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才好,想哭,可脸上的表情已经由不得自己了。大家都以为这个年轻的女孩子傻掉了。披麻戴孝的她抱着父母和弟弟的照片,那曾是张全家福,照相馆把她摘了下去,从此阴阳相隔,天人永别。
“那孩子以后算是吃穿不愁了。保险公司赔的钱和锅炉厂赔的钱足够她好好生活了。”
“她爷奶总也得分点吧?”
“纪老三真命苦,店刚有点起色,这么死了。真没福气啊。”
“这么个死法纯粹给闺女挣嫁妆了。”
“这姑娘也可怜啊,才二十出头,就没个家。”
她木然的听着人们在她旁边说着,议论的是同情还是扭曲的羡慕?
她的奶奶,已经哭昏过好几次了。
她想起自己曾对母亲说的狠话,“我一点也不怀疑,灾难来时,你会带着弟弟先走。”那时候,他们在离家很远的地方做生意,每个晚上回去时,母亲总是骑车带走弟弟。让她走夜路。
现在好了,他们真的走了,只剩下她一个。
她和父母感情向来淡薄,母亲想要儿子,却先有了她,对她鲜有好脸色。父亲终日在外奔波,一回家,就和母亲口角,他们彼此恶语相向,有一方骂累了妥协,另一方却不肯放弃,持续的咒骂,像是接力棒。等到其中一个有觉悟想为和解做努力时,另一方却不依不饶,回以刻薄的话。他们彼此熟悉,知道对方的软肋,每一句话都像神枪手击中靶心一样刺向对方最柔软的地方。七夕夹在中间被骂傻骂笨骂了十几年,瞎子聋子一类的称呼从未断过,却从未被称为哑巴过。她说的话,狠且准,不像个孩子。在父母的战争中,她开始是害怕,后来是调停,再后来是不耐烦,再后来是听之任之。
她三四岁的时候,一次父母打架,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爸爸一巴掌打在她脸上。她鼻子开始流血,她妈妈慌了,顺手拿张纸给她擦。那时候家里条件很差,她妈用的是账本上撕下的纸,她一直记得那账簿纸在自己鼻子上摩擦的痛。
那时候她以为他们吵是因为她是女孩,可后来有了弟弟,他们依然吵。她抱着弟弟,看他们吵,打。她妈妈歇斯底里的叫,她爸爸吼,咒骂,摔椅子摔暖瓶。邻居们都在劝,她冷冷的看着,抿紧了唇,一言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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