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下确是出乎对方意料之外,好个杨婉贞功力深厚之极,闷哼一声,使出内家上乘悬崖勒马的手法,倏然有如泥雕木塑般分毫不动。
一缕鲜红的血沿着剑尖所触之处,流下喉核底下。
她收剑退开两步,咬着下唇,一语不发。
沈雁飞没有倒下,只因他咽喉仅仅被尖划破表皮,虽是流血,但其实不算受伤。
“你不忍心下手么?对我我这种邪恶之人,何不为世间除害?”他带着嘲讽自己的味道说:“我的命承你救回,但你看,短短时间之内,我已杀死好几个人。”
杨婉贞黯然长叹一声,道:“我宁愿死在你手下,这样,也许我的大仇反而能因此得报。”
“真的?”他问,余音未歇,只见她已倒持宝剑,送到面前,于是他不必再问。
两人僵持一会儿,沈雁飞蓦然放声大笑。杨婉贞犹疑一下,终于拾起包袱,长到归鞘,复用青布包头,一言不发,黯然离开。
直到她的身形看不见了,沈雁飞笑声渐微,终于张口喘气。
他笑的是世上居然会发生这种出奇之事,两个人彼此相让被杀的权利,而结果和各走各路。
他真想不出她为何如此,自己却因为吴小琴已香消玉殒,此后茫茫岁月,只有无穷寂寞残乏生趣,倒不如一死了之,正是生无可恋甘为鬼的意思。但她却为了什么呢?几个农夫荷锄持棍,汹汹冲来,他无动于衷地呆仁等待。
那些农夫见他这般镇定,反倒不敢真个冲过来,就在那一边的田埂上住脚,指手划脚地喝间屋子毁坍的缘故。
沈雁飞摸出一徒银子,修地扬手掷去,白光一闪,那锭银子有如流星飞渡。几个农夫还未看清楚,夺地一响,当先那荷锄的身躯一震。锄头脱手飞起半空。
他们一阵喧哗,以为那美少年使出妖法,更加不敢上前。
瞪眼看着美少年脚不沾地越田而去,飘然远逝。
那农夫拾起锄头,忽然发觉锄柄末端嵌着白花花一大挂银子,立时喜出望外,再也不忿怒害怕了。
下午酉末时分,他在一处村落住脚,原来他不仅甚是饥饿,烦渴却更是难耐。
中午那时原本想略进饮食,却因杨婉贞窥破他跟踪,故尔结果没有滴水粒米进了喉咙,一直走到如今,再也忍耐不住。
那个村妇面目呆板地舀一碗冷开水给他喝,沈雁飞直着脖子,一仰而于。放下碗再要时,只见一个青年男子,走到他跟前。
他仅仅瞥那青年男子一眼,便发觉此人虽然一身贫苦农民装束,下面赤着脚板,染满了泥巴,但面部和双手的皮肤都较之长年在田间做活的人白腻得多。而且五官端正,眉宇间隐藏不住一胜英气。
然而他实在懒得去留心这些事,若不是渴得难受,真个连喝水也觉得是多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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