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这时,电话响起,我以为是我妈打来的,怕她担心赶紧忍住哭泣。
然而接通后那边却传来于远清澈而略为低沉的声音:“宁真啊,我朋友决定移民,东西太多,不能带走,只能送人。他们家宝宝有很多玩具和衣服,我看着还挺新,想问你要不要。”
不知为什么,听见于远的声音,我刚止住的泪又再度喷出。
于远从我断断续续的描述中了解了事情经过,冷静地问了我所在的位置,说马上便会赶来。
此刻的齐山路已经没有人烟,只剩下昏黄的路灯,路灯下细小的蚊虫在飞旋着。远处是隐隐的青山,在夜里看来像是巨&p;大的怪兽。夜晚阴寒,凉风呼呼地吹着,模模糊糊地像凄凉的呜咽。
我蹲在路灯下,抱着手臂蜷缩成团,浑身不住地颤抖着。
成为单亲妈妈后,我始终在硬扛着。一个人养孩子,一个人带孩子,经济上的压力,生活上的琐碎,在心上压抑了巨&p;大的疲倦。而刚才遇见的事像是骆驼背上最后一根稻草,疲倦委屈瞬间决堤而出,令我窒息。
我不断地告诉别人,告诉自己,日子在一天天变好。可是在通往好日子的过程中,我撑得太久了,久到我不堪重负。
我精疲力尽。
正在此时,前方有车疾驰而来,两束灯光像是海上的灯塔,令我溃散的神智逐渐清明。
、第三章(3)
车在我面前不远处停下,一个高大身影从车内跨出,长身玉立;挺直如松。
在那瞬间,我觉得自己像是看见了天神。
于远来到了我面前,我抬头望着他,我想我的模样必定很是狼狈,他眼里闪过晦暗不明的神色。
往俗了说,我是个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最不愿意让别人看见的,就是自己的狼狈与懦弱。刚才在电话里神智溃败,对着于远痛哭流涕,现在后悔得想要扇自己两个大耳刮子。
我努力撑起身子,蹲久了血液不流畅,双&p;腿麻得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在咬,难受极了。
可再难受,也得咬牙撑着。
从我签下离婚协议那刻开始,我就得为小猴子撑起一片天地。
我,绝对不能倒下。
想到这,我艰难地对于远撑&p;开笑容:“不好意思,这里太偏僻了,别说公交和出租,连人影子也没见一个,只能麻烦你来接我。”
于远没说什么,只是用那双睿智的双眸扫射着我的眼睛。
我偏开头,在于远的搀扶下上了车。
车内很静,播放着萨克斯风曲子,如泣如诉,幽幽入骨。车外的景色逐渐从荒凉到辉煌,像是流光溢彩,快速晃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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