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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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商业街两边满是小摊,小吃、服装、小玩艺儿,人来人往、摩肩擦踵。买东西的女人居多,而且甩臂扭臀、奇装异服地尽量展示着自己的白肉;流行歌曲如潮,汗味香气如风。张原会就在这条街上行使他公民的自由,他蹓蹓哒哒、左顾右盼,一有春光外泄的,他就尽收眼底;唯有这样,他才能使自己的伤口得到片刻的麻木,一颗渗血的心不断在黑夜里发出几声冷笑来。

        忽然,前方出现了一个既修长又丰腴的身影,他的目光一爬过去,就粘在裹着白色超短裙的臀上了;那臀一扭一扭的,依稀可见里面的红三角裤,往下是浑圆的大腿、修长的小腿,赤脚穿着一双白凉鞋;张原会一看见那两个椭圆的肉红的后脚跟,热血一下子涌进了大脑,下边立马儿有了反应。他把手伸进裤兜里,抚弄了一下那硬梆梆的;他咽了一口唾沫,

        加快了脚步,他想看看这女子的正面。他超了过去一回头,发现她的脸上有着很多缺陷:眉毛象男性那样粗,嘴唇翻翻着一点也不秀美;他很失望,不由得放慢了脚步,想:还不如看后面来劲呢。其实很多女人用这个粉儿、那个霜精心构筑起来的脸蛋儿一点儿也经不住看;穆梅更他妈惨,脸上坑坑洼洼的,粉儿糊不平、霜挂不住。他一边走一边想,不知不觉已跟着走了很远。

        走着走着,那女人一拐,进了一个大院儿,他走过去一望,正看见女人进了一个简易厕所。厕所是用砖块草草垒起来的,有一人来高,一边是男厕一边是女厕。张原会心里一动,紧走几步进了男的那边。厕所里没有人,许多只绿头苍蝇围着一摊摊污秽飞着;他听见那边传过来“哗哗”的声音,他的血管一下子膨胀到了极限,他把脚踮起来,脖子伸得长长的,他想:如果自己的目光会拐弯多好,那样就会看到超短裙里到底是什么,会看到人们常说的洁白与漆黑。他又猛得想到:自己都活了二十八岁了,竟然连成熟女人的身体都没见过,以至于在这臭气哄哄的厕所里做出如此龌龊的事来,真他妈辜负了自己多年的诗思文意,狗日的穆梅!狗日的!全他妈是狗日的!最后他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了──我他妈要不干了这伤天害理的事,就太亏了!

        他那已变得灵敏异常的耳朵捕捉到了一种悉悉索索的声音,那女人在提裙子,再迟疑就什么也看不到了!说时迟,那时快,他两手一扒墙沿,“蹭”的一下趴了上去……

        苍天没有辜负他,他终于看见那一片真实的白了,也算对得起日后对他精神上的惩罚了。女人闻声抬头一望,见墙上长着一个男人的头,她来不及想什么就“嗷”地一声提着裙子跑了出去。

        两手一软,他落了下来,差点儿踩上一堆大便。他的脑袋“嗡”的一阵鸣响,站在原处一动也不能动,但他知道──完了!这时恐惧才攫住了他的心,好象很小的时候把家里的一件很有些年头的瓷器摔碎后妈妈的脚步声随之就传过来一样,他当时想:我还是个小孩哩!而现在……

        他站了好大一会儿,听听外面是静悄悄的,便两腿发软地走了出来;一出来他就发现自己错了,那个长得还算过得去的女人正在外面等着,还有几个人从街上跑了过来,大家很安静地等着他出来;女人三步并做两步蹿了过来,挥手打了他一记很响的耳光。

        那么多的人围了过来,热闹得不可开交,他一句话也说不出,也听不清那女人在咆哮什么,终于有人分开人群进来了,是《文泽》编辑部的,正巧经过,见是他便挤了进来欲拉他走,人们起哄,喳喳呼呼的,有几个楞头青想动手,同事转着圈儿说好话,把工作证件掏出来让人们看。他被拉出了人群,向外挤的过程中有几口痰吐在他身上。一出人圈儿,他就挣开了同事的手狂奔而去,人们“嗷嗷”地叫着,好象轰赶狗似的。

        《青春雪》第九章(3)

        等蒋立言和陈秋田找到那个他们常去的小饭店时,张原会已喝了不少的酒,他瞪着血红的眼睛,冲着他们俩哭叫道:

        “你们甭跟我说……穆梅这个婊子养的!呜呜……你们不要说我失恋就变态了,我自己到现在才明白──我他妈老早就变态了!呜呜,妈呀!……”

        2、

        清醒过来的张原会回家了,他说过一段时间再来上班,在家里清静清静,这一段太伤人了。蒋立言把他送出文联大门,又偷偷地跟了老远,见他走得很平稳,没有轻生行为和暴力倾向,才踅了回来。

        往回走时,远远地看见黄玉河和许宁娜走过来,那神态就好象老夫老妻上街买菜一样自然,径直地向蒋立言走过来。躲是躲不开的,蒋立言含混地说了一声,便在他们坦然的目光里垂下眼帘,不自然地走过去。蒋立言平稳地走着,心里却气得直想一溜十八滚儿。他弄不明白自己为何会突然羞怯了起来,天啊,乾坤真的倒置了吗?在那擦肩而过的一瞬间,他的眼光在许宁娜的脸上做了停留,他吃惊地发现:许宁娜已经极为陌生的丑陋了!面皮黑黄黑黄的,上面罩着一层黑气,这是一个寻常的憔悴的女人啊,哪里是身材健美、目光明亮的许宁娜?短时间内竟把一个女人从容貌到气质都改变了,黄玉河难道施了什么巫术?

        在上楼时,他又遇见了穆梅,穆梅好象知道他送张原会去了,冲着他一笑,然后进了会计室。天啊!张原会为她到了这种地步,她还能这样恬然一笑,还能这般若无其事?!这些感慨迅速地在蒋立言的内心膨胀起来,但他非常清楚地知道:这样复杂的人性,不是自己的抒情诗和乡土诗所能囊括、所能表达的。所以他一踏进自己的宿舍,就对依然因张原会而庄重沉思的陈秋田和阿贵说:

        “我要写小说,我只能是写小说。”

        “你怎么啦?也受到了强烈地刺激吧?其实,人家‘黄欲河’活得要比咱们好得多!”阿贵说。

        “我闷得慌,也许我真的不能适应这个社会了,也许伦理和道德不是淡漠了、沦丧了,而是处于一个转型期;我们只能去面对,对这些自然呈现着的,我们只能用‘存在即合理’作为理论根据。我们的悲愤,也只能是‘小舅子式的悲愤’,这些可能是新伦理、新道德的先驱,不能适应的我们到最后还得别无选择地随波逐流!”

        “立言,看来你的确很悲愤了。你是想写一部讽世劝俗的巨著吗?去鞭挞、去呐喊?”陈秋田静静地说。

        “不是。这是一个时代,而对于这个时代,我没有任何的恶意,也不能做出违悖这个时代的事来,这不是一个激情时代,也不是理想时代──激情和理想已不知去向;这也不是贫困时代、###时代──人们好象被突然解压,不知该怎么自由似的。这是一个同居的时代,描写它我不知是该审美还是审丑?写它要先裸露自己的灵魂,而自己的灵魂也许就是丑陋的;这么多‘人咬狗’的事件,过程和结果是直观的,但究其根源、明其内里,却可以使人触目惊心,对于一个写作者,这既是极大的诱惑又是深不可测的陷阱!”

        听蒋立言慷慨陈词,阿贵点着一支烟,幽幽地说:

        “一叶而知秋,这个时代有着夏末秋初的大背景,所有的传统美德都很倦怠,这个时代,不敢妄谈童贞什么的。”

        一团蓝色的烟雾喷了出来,袅袅上升。

        当蒋立言为别人的爱情、艺术中的爱情苦恼不已时,陈玲正为他们俩的婚姻与爸爸争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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