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男孩停止哭泣,伸出另一只手要拿,没想到他却移开不肯给,嘴里不知说了什么,孩子的妈妈抓住孩子那只没受伤的手臂,然后钟离朗再次递出玩偶给孩子。那孩子终于举起刚刚那只受伤的手,拿了玩偶直看,这下那对夫妻现出大松一口气的模样,立刻双双亲吻了小孩的脸颊。
钟离朗……居然也笑了起来,伸手摸摸孩子的头发,像是很开心的样子。
他那露出洁白牙齿的笑容──灿烂如朝阳,和他在自己病房里冷若冰霜的样子,相差不下十万八千里;这差异也实在太大了。
她的心更堵,那股难受的气更满。
站在轮椅旁的护士开口道:“看来钟医生治好那小男孩的手肘脱臼。”
“那样一转就治好了?”
护士点头:“是啊,婴幼儿由于骨骼细小,有时候妈妈不小心就会拉脱臼,刚才钟医生只是轻轻一转,就把孩子的骨头推回原位,那小孩才有办法伸手拿起玩具,不再感觉疼痛。”
她还真没想到西医居然也会把骨头推回,原以为只有专治跌打损伤的中医才会。
还在惊讶着,突然急诊室入口冲进来一名男护士,嘴里不知叫嚷着什么,整个工作站里的人全部动了起来,有人跟着往外冲出去。
隔间里的钟医生立刻向那对夫妻告退,为他们指了出去的路,然后转身快步往急诊室入口而去。这时一张活动担架被四个人推进来,其中二名好像是911的警察,另二名是护士。
病床上的人胸前一片浓稠的血渍,嘴里还不停地涌出血,双眼往上翻出白眼,模样可怖。
“那人中枪了,我们走吧!”护士伸手就要推轮椅。
她连忙拉住护士的手肘:“我不怕,再让我看一会儿好吗?”
护士为难地皱眉,怯怯地问:“你确定吗?这急救的场面很可怕。”
她点点头,目光追随钟医生而去;只见他神情专注快步接近急救病人的担架床,一起将之推进隔间,换了病床后开始急救。他的嘴里淘淘不绝地说着话,围上来的护士立刻遵照他的指示,将各种仪器放置到病人身上。
他对那急涌出的血视而不见,伸手扒开病人的嘴,说时迟那时快,一阵狂涌而出的血喷上他的脸,他却无动于衷,仍专心一意的将呼吸器放入病人口中,同时嘴里还不停地下着指令,床边的护士有人抬头报出仪表板上的数据;有人正在病人手臂上下针,还有人用力按着不断抽搐的人体。
她并不害怕这种血腥的场面,因为她的目光只盯在她丈夫脸上──他那坚毅的五官上,见不到任何慌乱,甚至连脸上的血渍都置之不理,一心一意将注意力放在自己的双手,拨开破裂的肌肉,在不断涌出血的情况下,寻找大动脉止血……
“走了!走了!再不走,我要卷铺盖走路了!这个通道明文规定是不可以停留的……”护士说着不顾她的意愿,强行将她往前推走。
一直来到南加州明媚的阳光下,她还未从那惊心动魄的场面中回神。
需要多少坚忍不拔的勇气,才能让他在那种骇人的状况下还能从容不迫、稳重地救人?
他那专注的模样,犹如千军万马中一夫当关,面不改色拼命要将人从死神的镰刀下抢救回来。
这样的男人……这样的男人……精神压力的承受度有多大?
可是她却想起──他在碰触她之后,抽出消毒纸巾擦拭手指的画面。
他不能忍受碰触她;无法面不改色的面对她。
胸中那股闷气,终于像气球一样被刺破,一泄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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