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有什么？我想一定还有别人像我一样，整整十三年都相看两厌。”她回答。
没想到易明竟笑起来：“那倒是，他从未和你打过交道，因为你总是高高在上，冷酷待人。一直到了高中你学坏为止，你们才有了交集。”
“学坏？我学什么坏？”
易明瞄她一眼又把眼神放回高速公路上：“不知从何时开始，妳居然学会抽烟。”
留璃皱眉：“抽烟？怎可能？我从醒来之后就从没想过要抽烟。”
“听说你是在怀孕之后，被钟离朗强迫戒烟，才不再抽烟。那时我堂哥……我堂哥小时候的日子很苦，所以心性才会那么……奇怪。”易明偷看她一眼，见她没有反应才又说下去，“我伯父是个艺术家，生性浪漫，自从爱上他的人体模特儿，也就是我伯母之后，就没再爱过谁，可偏偏我伯母是荷兰人，家里一直反对他们在一起，最后在生下堂哥之后，她终于受不了异国婚姻的苦，抛弃他们父子，跑回荷兰就失去了踪影。”
停了一会儿，易明继续再说：“你比他幸运的是你有外婆疼爱，但是堂哥没有任何亲人在身旁；自从他妈跑掉之后，我伯父开始醉生梦死，神识清楚时自怨自艾，认为老天爷亏待他，酒醉时就毒打长相像他堂哥，把对她的恨全部转嫁到堂哥身上……”
“那社会安全局不管吗？小孩子遭到父母虐待，只要老师向警察局报案，警察就会把他爸爸关起来，社安局会来接手把他带走，免得孩子活在暴力之下。”她说。
“哪没有？堂哥小学一年级时带着二个黑眼圈去上学，警察马上到家里把他爸抓去关起来，说是要他拿出美金二千五百元罚款才要放他出来，可我伯父表示自己没钱，宁愿让他们关起来。所以我堂哥就被带到寄宿家庭里去。谁知那寄宿之家全是一些家暴的黑小孩，从小在拳头之下长大，也只会用拳头和人沟通，堂哥才住进去三天就昏倒送医，原因就是黑小孩抢他的食物吃，他三天没吃饭……”
留璃的心抽痛一下；可怜的孩子。
“后来伯父被放回家，我堂哥也回去和他一起住，社安局随时来家里抽查，看我伯父是不是还会虐待他，也就是从那时候起，我伯父眼里再也没有这个儿子，冰箱里是有东西吃，但全是生的，要吃自己煮；衣服有得穿，但要干净就自己洗，鞋破了要买是吗？自己想办法去赚钱。”易明越说语气越气愤。
原来沈恩是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她想起第一次对沈恩说中文时，他那厌恶的反应，原来是由他爸爸造成的；他根本不认同自己父系这边的血统。
“也就是这样，从小没人照顾的堂哥学会自己长大，在所有同学都还在享受父母宠爱，每天开车接送上下学的日子里，就要自己走路上下学，下了学在同学吃晚餐的时候，他要到处去捡空汽水罐、玻璃罐去换钱养活自己，那时他是靠711便利店长大的。有时候需要给自己买衣服，或是买些什么想要的东西，他就必须在半夜…起床，然后挨家挨户地到人家拖出来放在街边的大垃圾筒里，找纸箱、铁罐等等可以回收的东西去卖……”
“那你爸妈都不管他？”留璃忍不住坐直问他。
“那些年我们都还在国内，怎帮得到他？是后来我爸妈来美国之后，才知道堂哥是这样过活的。”易明呐呐说道。
没想到沈恩是这样孤苦地长大；她看着窗外良久，才又问：“后来呢？我怎和他变成男女朋友？”
“这我就不知道了，改天再帮你问问。”易明说。
“算了，别问他，也许哪天我就想起来了。”她挥手拒绝。
易明偏过头看她一眼，眸光中闪着许多含义，迟疑了半天才又开口：“我只想告诉你，不管之前你们如何，将来又会不会在一起，我堂哥他一直没放弃你……不，我应该说他决不可能放弃你，就算你和钟离朗结婚了，他还是在等你，所以你可以对他好一点吗？”
她的嘴角往两边紧抿；这同情和爱情是两码子事，对他好一点是可以，但只能以朋友的方式。
车子驶进她家的车道，易明停下车和她挥手告别：“好好休息吧，今天辛苦一天。”
第72章进了家门
经过一天的劳累，留璃早早上床休息；才一合眼，她便回到了……
环看四周，居然还是学校图书馆后面的小花园；时间是还有十五分钟就下课回家的午后二点半。
她背着背包走到墙边，看到已有人蹲在那儿抽烟；她拿出金质烟盒里的烟，却遍摸不到自己的笔型rr卡地亚打火机，于是朝那个头发像巴哥犬一样，盖住眼睛的男生扬起下巴，作个打火的手势。于是那瘦得像竹竿的男孩站起来，从破烂的牛仔裤口袋里摸出个透明塑料打火机，扔给她。她接过来点着后，再把它扔回去，两人就这样各据一方不言不语专心抽烟。
他们已经像这样抽了很久的烟了，有时候他也会向她做手势讨烟抽，却从未交谈过，不过彼此都知道对方是谁；怎可能不知道？他们同一个学校甚至是同一班多少年了，名字是一定知道，只是从来没说过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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