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步一步的往自己的院子里走去;眼前是一片黑暗,不是因为夜色凄凄,而是在花满楼还年幼的时候开始,在他遭遇了童年的时候的劫难之后,他的世界就始终是这样黑暗的了。
其实花满楼不想让家人和朋友担心,所以他将那份知道铁鞋再一次出现之后的沉郁深深地藏在了心底。可是他们是最爱他的家人以及他最好的朋友们啊,所以哪怕花满楼掩饰得再好,可是众人却还是有所察觉。
只是没有一个人直接去劝慰花满楼,因为他们都是很有分寸的家人和朋友,所以他们知道,有的时候比起安慰,还是给他们所关心的人一点空间最是重要。
花满楼往自己的院子里走着,他虽然看不见,可是经过这么多年的努力,他已经可以做到和常人无异的独自生活了。更何况这是在他的家里,所以花满楼在任何一处都不会走丢——并且,他的确有一群十分爱他的家人,花家人虽然没有像是玻璃娃娃一样将花满楼保护起来,可是仅仅是看花家的这座宅子,就足矣看出来花家人对他的爱护之意。
这个宅子之中,每一个院子都会种上四时不败而且香味馥郁的花朵,旁人只以为花家人如此爱花,是因为以“花”为姓,然而他们不知道,花家之所以如此,是为了让双目不能视物的花满楼可是轻易的辨别出来自己身处何地。
在路过一座种了桂花的院子的时候,花满楼停下了脚步。在那所院子之中,传来了一阵金戈相击的声音。那是双剑相碰才会有的声响,声音很平和,可见并非是有人打斗。而且更为奇怪的是,除却利剑破空的声音和双剑相击之时的脆响之外,那院子之中竟然连脚步声以及衣袂翻飞的声音也无。
侧耳倾听了一会儿,花满楼还是觉得有几分怪异,于是他稍稍停顿了一下,转而向着那种了桂花的院子走去。
花满楼轻轻的叩了叩院门,里面的剑声一收,转而听见一道男声传了过来:“请进。”
院子没有落锁,于是花满楼推门而入。他循着声音的方向而去,在桂花树的下面果然盘膝坐着一个人。若是花满楼能够看见,此刻他便会惊诧的发现,叶英其实不是坐在地上的,而是身体悬空,整个人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悬在空中。
那不是武功能够抵达的程度,内力深厚之人固然可以有精妙的轻身功夫,立于水上或是片叶之间这种事情也不是不可以做到,可是那终归还是要借用外力,像是大庄主如今这般完全不着一力的坐在空气之中,就是武功再精深之人也是做不到的。
事实上,叶英如今并不能算是完全的人,他更加接近“神”的领域,却因为有眷恋的东西而不会如同传说一般“羽化而去”。
“花公子有心事?”叶英望着眼前的年轻人,忽然开口道。
花满楼微微怔住,也并不欺瞒:“不瞒先生,七童目盲近十载,今日得知害我目盲之人又在我花家现身,七童实有些心绪不定。”
“怨否?”叶英没有劝慰或是继续打探,而是直接问出了这简单的两个字。
而就是这简单的两个字,让花满楼原本还算是平静的呼吸骤然乱了几分,他的双拳握紧又松开,松开又握紧,如此重复数次,花满楼有些无奈的说道:“先生如此问,七童实在有些不知如何回答。”
叶英也不继续追问,只是轻声说道:“他弄瞎了你的眼睛,却不能给予你黑暗。”
说罢,叶英也不再多言,只是仰头静静凝视着皎洁的月色。
花满楼却忽然有些生气了。他很少生气,也不是随意迁怒之人。他知道叶先生一片好意,可是此情此景,如果来劝诫他选择原谅和释怀,未免有些太过轻易了。
刀子不割在自己身上是永远不会觉得痛的,花满楼有几分低沉了声色,近乎是想也没想的说道:“先生不知道黑暗的滋味……”
到底只是一个孩子,虽然一惯温和善良,可是总有耍小孩子脾气的时候。叶英见识过的熊孩子太多,相比之下,花满楼算是异常乖巧的,所以面对花满楼的爆发,叶英只是温和而坚定的打断了他的话——因为叶英知道,等到这孩子冷静下来,他恐怕会因为如今自己的冲动而后悔万分。
所以,在花满楼说出让自己后悔的话之前,叶英便先说道:“我这双眼睛,大概有四十年的时间看不见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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