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帅府张灯结彩,设宴款待。宴席上,排满了山珍海味玉液琼浆,净是世间稀罕之物,真可谓:山中走兽云中燕,河里肥鱼海底鲜,鸡鸭鹅狗去皮羊,猴头燕窝整盘端。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满面春风的张大帅说:“当年,要不是妈在路边救我,今天哪来的什么大帅啊?”有幕僚连连称赞:“时势造英雄,大帅英雄起自布衣啊。”张作霖摇头:“啥英雄不英雄的,咱老张当年是土匪,土匪咋的?除暴安良劫富济贫!”酒喝得热烈,一位师爷站起来做诗,摇头晃脑极忘情状:
第十一章(2)
娄金下凡渡阴阳,
遇难呈祥入围场。
辽水自有龙虎在,
千古传颂美名扬。
掌声、赞扬声不断,另一位文人模样的人起身道:“单从大帅的名讳上看,就是大富大贵之身啊,雨下之林滋润万物也。”
一听有人说到名讳,大帅唤赵前过来,说:“你小子咋不张罗敬杯酒?”赵前僵立在大帅身边嗫嚅,一时语塞。“算了算了,”张作霖一挥手,话题一转:“妈拉巴子的,你们安城县还是有人物的。”
赵前如坠云里雾里,不知何意。大帅说:“你们那疙瘩也有个叫张作霖的,和俺老张同名同姓,哼!把药铺开到我鼻子下面来了。”赵前认得安城县的张作霖,是与戴先生齐名的医生,和他有过一面之识,领教过这人的脾气。安城县的张作霖跑到奉天城开药铺,胆大包天地在大帅府附近的街面上行医。赵前哪里知道这些,不敢多言,只是听大帅骂骂咧咧。
翌日晌午,张作霖叫上副官和赵前说:“走,我去会会那个张作霖!”出了大帅府,走不上多远就看见一爿新门市,房檐上悬挂一黑地白字木匾:同生堂。门首立着的布幌上书:“中医张作霖”五个大字,格外扎眼。门两旁的对联立意不凡,云:医国医民同兹医意,寿民寿世亦以寿身。推开同生堂的门,只见室内高悬“苦口扁鹊”四个大字。几个候诊的男女一见进来一大帮人,吓得全都躲开了,只剩下坐堂的中医和撮药的伙计。坐堂医生约莫四十上下的年纪,微微发胖,好像对紧张的情况浑然不觉。这人正是中医张作霖,望着忽然闯进的一行人,仍神情沉静。他特意看了赵前几眼,好像想起来似的点头示意。赵前明白中医的意思,他们算是熟人。坐堂医生指着桌子对面,说:“请坐请坐。”
大帅张作霖没好气儿,一屁股就坐到凳子上,“俺要好好请教请教先生。”
“请讲。”
大帅张作霖眼睛将药店里面看了个清清楚楚,斥责道:“你有啥本事来奉天行医开店?扯鸡巴蛋吧?!哼,就凭你也敢自封扁鹊?”
“医者义也!治病救人,决无虚妄。”
“那好,你就看看俺张作霖有啥毛病吧!”他忍不住自报山门,说罢挽袖伸臂过去。
中医张作霖全明白了,不再言语。望闻问切是少不得的,双腕寸关品过,舌苔面色望过,只是沉吟。赵前悄悄地看了看大帅,大帅乜斜眼睛,不禁为中医捏了一把汗。张医生面无表情,说:“大帅,劳您再伸下舌头。”
张作霖拿眼瞪了瞪医生,说:“真他妈的啰嗦,伸就伸!”
药店里鸦雀无声,呼吸声清晰可闻。过了好久,张医生才一字一句地说:“大帅的脉象有些乱,内有食火,烦躁不安。病灶在肠胃。”
“啪!”张作霖猛一拍桌子,桌上的茶杯被震得跳起来了,“瞎白话!俺好得很呢!!”
张医生毫无惧色,说:“让不让说实话?”
“说!”
张医生说:“人有旦夕祸福,马有转缰之灾。”
“少兜圈子!”
张医生说:“您的毛病不小呢。”
“看得不准就治你的罪!”
张医生依旧不紧不慢道:“大帅,您得的是‘结症’”。
“去你妈的,牲口才得结症!”张作霖呼地站起来,火冒三丈道:“别唬情形了,你他妈的骂谁呢?”
“依我看,就是结症。”张医生依然轻声柔语:“我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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