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也忍不住,一弯腰吐得连胆汁也出来了。
棣也吐得面无人色。
那碗水我们连看也不想看了,勉强用草掩盖了那些秽物,相扶着回到颜箴身边。
一晚上浑身痒,动不动就有什么东西在身上爬,我和棣拼命挤,在对方身上拍打。而且老是有什么东西在屋里跑来跑去,最后停止的地方总是在颜箴那里,我和棣强忍着饥饿和瞌睡,不让任何东西爬到他身上。
时不时就有一声凄厉的嚎叫,引来别的吵闹。
以前棣也是被关在这样的地方吗?
不知道过了多久,听到有叮里!啷的声音,我睁开眼,一时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等到眼睛适应了这里的光线才想起自己并不是躺在家里柔软舒适的床上,而是在刑部大牢里。
一个狱卒正在给每间牢房里的犯人送饭。
大牢里本来就吵,他一来,吵得更凶了,有人哭,有人骂,有人喊冤,有人叫救命。
棣揉着眼睛坐起来,问:“槐,怎么这么吵?”
我扶着栅栏看那个送饭的狱卒,看着从每间栅栏后伸出的那些骨瘦如柴的、破烂的、完整的、残破的胳膊和手,看着能看到的在栅栏后面露出的苍白的、鬼怪一样的脸。
棣也趴过来,从他手突然握紧栅栏的动作看得出他内心的恐惧。
我一直看着那个狱卒,等他过来的时候一把抓住他的衣角,求他弄点药,弄点清水,屋里的这个人再不救会死的。
那狱卒张开掉了几颗牙的嘴,用含糊不清的声音说:“弄点药?弄点清水,好说,拿钱来什么也能给你弄到,至于救人?别想了,进了这里还想能活着出去?我在这干了几十年还真没见过几个。”
我和棣费了好大的劲才听出他说的是什么,慌忙翻衣袋,翻了半天只翻出几两银子和十几枚铜钱,一股脑全塞到那人手中,求他弄药弄清水,再弄点干净食物来,还求他给泰王府和家里送个信,就说我们也被关起来了。
那个人拈着手里东西只是冷笑。
“你们就给我这点东西就想让我给你们办那么多事?”
我和棣面面相觑。
棣突然脱下身上外衣,“这件衣服给你,应该能值点钱吧。还有这簪子,还有这玉佩。”
这衣服、簪子和玉佩加在一起已经快一百两了,如果还不够,我头上还有一根金丝绣花的发带。
狱卒眉开眼笑,说:“到底是富家公子哥,咱们也不能让你们吃苦,一会给你们弄点清水,弄点吃的,弄点药是不是?马上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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