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生长着灰色苔薛和灰色灌木林的高原,高原上偶尔有宛如腐烂牙齿的褐色岩石
尖端和几棵被火烧焦的树拔地而起。即使是最晴朗的白天,这个地带也是那么萧
索,就连贫困省份的最穷的牧羊人也不把他的羊群赶到这儿来。夜里,在惨白的
月光下,这个被上帝摈弃的荒凉地带似乎脱离了这个世界。甚至奥弗涅山区被通
缉的土匪勒布伦也宁愿到塞文山脉去艰苦度日,宁愿让人抓去五马分尸,也不愿
躲在康塔尔山上,这儿当然没人来找他,也找不到他,但是他在这儿肯定会终身
孤独地死去,死得更可怕。在这座山方圆数里的地区内无人居住,也没有像样的
温血动物,只有几只蝙蚨、几只甲虫和游蛇出没。几十年来没有人登上过这座山
峰。
格雷诺耶于一七五六年八月的一天夜里抵达这座山。破晓时分,他站立在山
顶上。他还不知道,他的旅行到此结束了。他想,这仅仅是他进入越来越纯洁的
空气途中的一个阶段。他的身子转了一圈,让他的鼻子感受这火山上不毛之地的
全景:向东,那里有广阔的圣弗卢尔高原和里乌河的沼泽地;向北,那里是他来
的地区,是他一连数日穿过岩溶山脉漫游的地方;向西,清晨的轻风迎着他吹来,
送来了岩石和硬草的气味;最后向南,康塔尔山的余脉连绵数里一直延伸到特里
耶尔河阴暗的峡谷、四面八方都同样地离开了人,同时,每向这些方向迈出一步,
又意味着向人靠近一步。指南针像陀螺在旋转。它不能再指明方向。格雷诺耶已
经到达了目的地。但同时他也被俘虏了。
太阳升起时,他依然站在原地不动,探着鼻子在呼吸空气。他拼命想嗅出危
险的人味从何而来,想嗅出他必须继续逃奔的相反方向。只有气味上的平静。周
围只有无生命的岩石、灰色地衣和枯草的均匀气味,像一阵轻风那样飘过,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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