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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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茹嫣说,你别动。我下来。

        茹嫣说着,就飞也似的往楼下跑去。

        梁晋生大声说,你别下来,我走了。

        茹嫣听不见,她的手机扔在了沙发上,梁晋生的声音在沙发上叫着。

        梁晋生刚要发动汽车,就见穿着一身睡衣的茹嫣已经拉开了车门。

        茹嫣恨恨地说,过门不入,太没礼貌了吧?说着就去拉梁晋生扶着方向盘的手。

        梁晋生缩回手说,别碰我,真的,你不知道这个病的厉害——茹嫣已经将梁晋生的手握住了。

        梁晋生猛地挣脱她,我是专门来看看你的,不是过门不入。

        茹嫣再一次抓住他,这一次抓得很紧,说,那就更应该客随主便!

        说着就把梁晋生从车里拉了出来,就这样一直拉着他,一步一步走上楼梯,一步一步走回家,像逮着一个干了坏事的孩子。茹嫣说,想扮演一个孤胆英雄,是不是?

        梁晋生嗫嚅着说,你呀……你要是真有个什么,我可是罪过大了……你闻闻,我这一身都是来苏味,84味,消毒水的味……

        茹嫣笑笑说,那比咱们还洁净得多呢。

        一个多月不见,梁晋生瘦了些,白了些,但脸面头发全身上下都收拾得干干净净,依然挺精神。加上那一身医院味道,茹嫣就笑了,如果现在是我第一次见你,会猜想你是一个医生。你猜,我刚才下楼的时候怎么想?我想,市长大人现在肯定是一副逃犯的模样。

        梁晋生笑了,我现在比任何时候都讲卫生啊,消毒啊,吃药啊,洗澡啊,打预防针啊,但是说不定我身上哪儿就沾着那个东西,现在收治的许多病人找不到病源。我连自己的家都不能回去,住在宾馆里——茹嫣捂住他的嘴,我们不说这个了。

        梁晋生就一把拉过茹嫣,把她拽到自己身边,轻声说,我有时也很害怕,真是很害怕,控制不住……不知道它在哪里,也不知道自己在哪里……

        茹嫣再一次捂住他的嘴,但这一次,用的是自己的唇。这个动作茹嫣自己也没有想到,后来她怎么也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突兀之举。

        接着,市长就像一头麻药消失后的狮子,猛然地抱住她,像要把这个柔弱的女人吃掉一样,他嗓子里发出一种奇怪的声音,像是委屈的呜咽,又像是低声的咆哮,茹嫣看不见他的脸,她觉得此刻那张脸一定很可怕,一张能发出那种声音的脸,决不是平日那张沉静、自信,甚至暗含着一种傲慢的脸。但正是这样,让她燃烧起来。她和市长几乎同时开始做一件事情,疯狂地撕扯对方的衣服,也疯狂地撕扯自己的衣服,手忙脚乱地,一点也不再优雅。他们就在那张长沙发上纠缠推搡着翻腾着,连那小狗的嘶叫他们也听不见。一直到两人都筋疲力尽,像两只中弹的野兽,曲扭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很长时间,茹嫣微微睁开眼睛,她出奇地平静,似乎像看着激战过后的战场,看着两个阵亡躺倒的战士。这两个战士衣不蔽体,伤痕累累,似乎是一桩太平常不过的事。她曾那么恐惧那么羞涩的一件事,就这么浑然天成地完成了。这是茹嫣第一次在卧床之外做这件事。以前,丈夫也有过急不择地的时候,但茹嫣总是很冷静,要么坚决地拒绝,要么坚决地回到该去的地方,她认为这是一个关系到女人尊严的事。但是这个晚上,她压根没有功夫去想这个问题。事情过后,她也不再去想这个问题。她只有一种出神入化的感觉。

        两人都不再说话。梁晋生只是紧紧抓着茹嫣的手,像儿子小时候,在大街上人多的地方。然后就睡过去了。面对这一片狼藉,茹嫣视而不见。从来都讲究到近乎洁癖的她,对地上,茶几上,沙发上抛撒的衣物鞋袜,对两个比裸体还狼狈的飘零人儿,却如野兽一样并不自知。听见梁晋生渐渐响起的鼾声,茹嫣到卧室抱来一床被子,给他严严实实盖上,自己依然全无睡意,只是感到有点凉,也抱来一床毛毯,她坐在梁晋生的脚头,蜷上腿,将他的脚放在自己的腹窝,裹上毛毯,关掉落地灯,在暗夜中睁着眼。

        书房的电脑没关,闪闪烁烁的荧光映射到客厅里。屏幕上,聊天室的舌战还在继续,如焉的名字不时出现在滚动的页面上。但此时,这一切离茹嫣已经十万八千里了。茹嫣的脑子里一片宁静,波澜不惊,像那天夜里月光下的湖水。

        下半夜,梁晋生醒来,半坐起身。茹嫣问要干嘛,梁晋生说尿尿。他没说用一下洗手间,没说方便一下,甚至连解手都没说,像一个孩童睡意懵然中对自己的母亲那样说尿尿。

        茹嫣引领他来到卫生间,帮他打开灯。这是市长第一次用她家的卫生间。市长没有关门,就那样敞着一件皱巴巴的衬衣,光着两腿对着马桶站着,然后就响起急促的水花声。

        茹嫣也是衣衫凌乱地倚门立着,看着市长尿完,然后上去摁了冲水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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