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冷不热不软不硬,这下轮到凌子钦抓耳挠腮:“哎拜托给点面子吧!我妈都跟我唠叨一年多了,说什么没本事把你娶到手就搞个变相‘流放’——‘把个小姑娘派到天寒地冻的地方去,也就你想得出来!’我说是你自己要去的,她偏不信,还说我没良心,你就当给我恢复恢复名誉,不然这要是传出去,我这辈子还娶不娶老婆了?”
真一句假一句,说的夏未黎哭笑不得。
今年杭州的冬天分外冷寂,恍若是沉睡的婴儿,月光隔着云端落下来,冷峭峭的亮,照得地上隔夜的积雪亮白一片。夏未黎一个人漫步在傍晚喧闹却空旷的街道上,面对那一片茫茫冰凌,仿佛突然变回了那个在西子湖畔无忧无虑的小女孩,泛舟碧波,梳着一高一低的羊角。
周身一片纯净,在这个熟悉的城市中央,流光溢彩的霓虹只剩萧索荒芜,脚下的土地踩上去寂寂无言,怪异的吱呀声碎裂在一深一浅的脚印里。林立的高楼大厦边沿泛出星星点点的暖黄色灯火,旋转地玻璃大门,里面是一波又一波的暖气,吹拂出来的一丝一缕很快冻结成纯白的雾气,凝固在眼前,扭曲成不一样的形状。
身后巨大的电子屏幕上直播着最新流行歌曲榜的颁奖典礼,一串串交错的音符映着玻璃橱窗里最新的展品,花团锦簇,夏未黎在那一件雪纺及地的婚纱前驻足,胸前点点的碎钻明亮拼凑成绮丽的向日葵,阳光流淌在裙角,映着她的瞳孔闪闪烁烁。
她想起以前看流星花园,周渝民演的花泽类曾说:当你想流眼泪的时候就试着倒立,这样眼泪就不会流出来。她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因为自己不会倒立,于是她转而相信,当心真的在痛,眼泪快要流下来的时候,那就应该赶快抬头看看。
你看这片曾经属于我们的天空,当天依旧是那么的广阔,云依旧那么的潇洒,那就不应该哭,因为我的离去,并没有带走你的世界。
她抬头,看到的是那隐匿在薄雾寒气中的墨色山峦轮廓,突然之间开始肆无忌惮雀跃地大笑,声音辽远而空旷,随着风盘旋着飘摇无定,然后渐渐消融在身侧呼啸而过的车辆灯光里。
然而又只是一瞬间,她蓦地觉得委屈,抱着围巾注视身畔狰狞的枯荣枝桠,樱花落尽灿烂后所剩下的躯壳单薄瘦削,没有一点即将苏醒的迹象。
抑制不住,她仍旧是想大哭一场,抱着手臂慢慢地蹲到地上,就这样,一个人匍匐着贴在马路边,看着那呼啸而过的风在地上割裂出岁月的纹路。
是谁,究竟是谁,把自己从曾经如此这般的纯净里带离。
风吹过,枝上松软的积雪细碎纷扬地落下来,洒了她一头一脸。有一两片粘到睫毛上,亮晶晶的固体,斑驳零星的光晕,模糊着视线看不清楚——
“好啊,你还敢砸我!”清亮亮的笑声明媚如夏日,从雪地的深处跑出来。
“不敢了不敢了,哎你跑慢一点,地上有冰啊……”——
很模糊的声音,有风呼呼地灌进耳朵,一字一句断裂开来。
夏未黎伸手去揉眼睛,组线条的绒毛手套,硬硬地硌着眼睑——
“怎么了?手冷啊?”
“被砸成这样了还不冷啊!这里的雪是会化的啊,你看看衣服全都湿了!”是自己,语气颇为悻悻。
“哪里的雪不会化啊,你到底想说什么啊……好了好了,那我的手借给你暖暖,来……”
北面凛冽的空气割到脸上,像刀子,丝丝冰冷的疼痛。夏未黎伸手拢住自己,头发垂下来,呼出的气息在面前瞬间凝结,那么近,那么远,熟悉却又陌生的眉眼——
“别看电视了,来选一部片子。”
她像是故作赌气地叫嚣着:“那就恐怖片,越恐怖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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