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的冬天终于还是恢复了风和日丽,凌妈妈对她这个干女儿偏疼到不行,硬是拖着凌子钦陪她出去逛街,各大商场新款上市,橱窗里的春装夏装明媚娇艳。他看中了一款纯白针织的小圆顶淑女帽,深咖啡色的花边典雅却不失俏皮,花朵中心有亮亮的小钻石一闪一闪,很是精致。
他给她套到头上端详:“正好,配你那件白色的针织长款毛衣。
她意识没反应过来:“哪件?”凌子钦瞪她,却不说出来:“明知故问,你别跟我面前装失忆!”
他眼眸垂下去的时候似乎有些隐隐地黯然:“明明这辈子都不可能忘记的。”
夏未黎这才顿悟,是那件镶有羽毛的白色针织长款毛衣,水晶不规则地折射着光芒,花色绚烂的羊毛披肩流苏密密地挂下来,有数尺长,像是打翻了颜料盒在上面,流光溢彩。
她哼了一声把标价翻过来给他看:“还不如去抢呢!这么多钱买了毛线回家我都可以至少可以织出十几顶这样的。”
他盯着她从头到脚的大量,然后感叹:“都已经是功成名就的外企首席女翻译了,难得逛一趟街还这样抠抠索索的。”
她把帽子往他身上一砸回敬过去:“你看上了你自己买!我不花这个冤枉钱。”
店员小姐只是好脾气地笑:“夏小姐如果帽子看不中意的话,我们这里还有新款的彩金碎钻发夹发饰。”
她一仰头:“去看看啊。”不由分说拉着他走到那光影交错的钻饰柜台前。曈曈交错的灯火折射耀得人睁不开眼睛去细看,只觉得满目晶莹璀璨,流光溢彩。
她选了一款流线型的发卡,通体是乌亮如墨的坚硬质地,顶端一颗微小的蝴蝶翅膀由碎钻拼凑而成,迎着那星星点点的日光熠熠生辉。
她侧过头来端详,问他:“好不好看?”
他摇头:“不及刚才那顶帽子。这种东西都是三十多岁的老女人戴的。”
她嗔笑:“三十多岁的老女人还戴蝴蝶?”说着取下来交给店员:“这个我要了,包起来吧。”
信用卡划过,发出短促的轻响。凌子钦看着她清丽文秀的侧脸,眉宇间隐隐透出干练的利落果敢,轻轻叹气:“未黎,你变了。”
她低着头把卡塞进皮夹里,恍若未闻。
原来世间最悲伤的故事,不是孔雀东南飞,而是一觉醒来,物是人非;世间最悲哀的诗句,不是生死两茫茫,而是靡不有初,鲜克有终。
那天晚上凌家妈妈又做了一桌子的菜,酒足饭饱又催着子钦送她回家,她一个劲地推辞最终执拗不过。弄得沦落为司机的凌大少爷又是一阵哀声叹气:“我妈怎么就这么喜欢你,认你当女儿不算,天天为公杀鸡,连我爸都在一旁帮腔。我这个亲身儿子在他们眼里简直就是一钱不值。”
她笑:“乱说什么啊,b公司的高薪程序设计师,我们这些人再修炼多少年都赶不上。”
他不以为然:“我妈可是到现在还在可惜呢。刚刚临走的时候还骂我没本事,怎么就没把你娶进家门。现在总算好了,诓着一个干亲也算是半个家里人。”
她沉默,别过头去看路边一道道消失在后视镜里的灯火。
送到楼下的时候他突然折回来:“公司准备派几个人出国去谈合作项目,顺便当做公费旅游。我爸看了大连那边交来的这几年的工作汇报,准备让你也去。”
她回敬过去:“不会又是你加塞吧。”
凌子钦哭丧着脸一副冤窦娥的表情:“又不是情侣度假加什么塞啊我!你说说你说说,我劳心劳力送你回家听你诉苦还赔给你半个妈,弄了半天在你心里我就这形象。”
夏未黎懒得再和他废话:“知道您老不容易,行了行了,什么时候,去哪儿啊?”
“就春节过后吧,去北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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