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他怎么了?”音弥仰头,捂住地揪住那片白色,像是揪住最后一点光。
“您还是赶紧回去看看吧。”那个声音在叹息,她不懂为什么要叹息,为什么?难道是……
狂奔回病房的时候有医生拦在外面,不让她进去,她挣扎着往玻璃门里面看,泪瞳和几个医生正手忙脚乱进行抢救。
她趴在冰凉的玻璃上,只觉得心也泡在了深渊下的寒潭中,抽搐着抽搐着,一直在灭亡的边缘游走。余光里从玻璃上的影子里看见不远处呆呆伫立着的傅凌止,还是一身皱巴巴的警服,面容苍老颓唐了不少,她匆匆一瞥,马上转移视线。
“颅内压还在升高,二氧化碳分压是30。”
“快,把他的床竖起来!”
“我可怜的小年啊!宝贝!我的宝贝!你要坚持住,你必须坚持住!妈妈在这里,妈妈一直在,妈妈那么爱你,你怎么忍心丢下妈妈呢!”音弥泣不成声,还要往里面冲。
医生拦住她,“薄医生,请你坚持一下,不要进去,你这样会妨碍治疗的。”
从眼角垂落的水花洒在医生的手背上,他浑身一怵,惊觉竟然会那么烫!音弥绝望地仰头,伸直了身子,窗外阳光依然明媚,可她心里的光却跟着小年头顶上的点滴瓶一点一点逝去,世界没了小年还在旋转,可她没了小年会怎么样呢?
“再加一袋血浆!”泪瞳拿着小手电查看小年的眼睛,听到音弥的声音,难受地往外侧了侧身子,终究没敢看她。
“小年,宝贝,求你了,要为妈妈坚持住,要为我坚持住啊!求你了,宝贝,我的宝贝……”
医生把音弥拦到墙壁之间,轻轻地稳住她颤抖得过分的双肩,“薄医生……”
“如果不能碰他,至少让我看着他啊,不,我不能离开他,我要在他看得见的地方,这样他一醒来就可以看见我!”音弥不停地挣扎。
“他还是个孩子,世界上最可怜的孩子,他没办法一个人出去玩,他还不会骑车,他没在别的小朋友家里过过夜,也从没和同学们一起出去春游过,他甚至……”音弥捂住脸,“他甚至连那么想吃的汉堡都没尝过,我的小年啊……怎么可以那么可怜呢?你说,他怎么可以可怜到这个程度呢?我受不了了,我也真的承受不了了……你知道他和我说他的愿望是什么吗?他说他要在天上种汉堡,种汉堡啊!你能想象吗?你能吗?”
“薄医生,”医生也哽咽得说不出话来,“我知道你难受,你听我说,奇迹会发生的,你也是医生,你应该要知道,医学上的奇迹每分每秒都在发生!”
音弥无望地一直摇头,“别再欺骗我了,奇迹可遇不可求,万分之一!我的小年运气一直不好,他怎么回事那万分之一呢!这么多次的机会,第一次移植失败,第二次器官被人强行夺走!第三次,病患的家属死都不同意!还有什么办法呢?器官共享
络?哼,那是个无底洞!我得和他在一起,我不能让他孤零零地走,我要和他在一起,我要守着他陪着他抱着他,不行,我得进去!”
“薄医生您听我说,您一直和他在一起,即使没在房间里,你也没有离开他……”
医生还要说什么,他背后突然有人出声,“薄医生……倪医生叫你进去,说……”
音弥回头,那人头都没抬,眼睛一直慌乱地转着,她突然觉得一切都轰塌了,这次……是真的……塌了。
179最后送他一程
步伐很凌乱,一屋子的人都看着她,除了她的小年,光线很亮,照的他脸上的病态的黄更加明显,音弥知道,那已经不是她的小年了。
泪瞳的表情很奇怪,她没说话,嘴已经颤抖得扁了下来。音弥感觉全身像是漂浮在潮湿的黑色洞穴里,至于为什么会潮湿,她想,大概是她的泪。
“现在应该握着他的手,”泪瞳哽咽,“……他正在离去,音弥,握着他的手送他最后一程吧。”
一片白花花的濡湿里,音弥缓慢地往床边靠过去,她轻轻地把小年的头枕在自己臂弯里,她没有表情,可是她知道,她在哭,因为小年冰凉的脸上有水花,她紧紧地贴着他细瘦的面颊,紧紧闭上眼,紧紧扼住自己的哭声,怕吓着了他。她的小年胆子还不够大,可是……可是时间不会等他长大,再也不会了。
“没事的,宝贝,真的没事了,我亲爱的宝贝,”她用手背抚摸他脸颊上的每一根细小的汗毛,“你可以走了,放心的走吧,妈妈……呜呜……妈妈没事,真的没事……呜呜……”她边啜泣着边点头,更像是在同自己强调,“没事了,我的宝贝,你可以走了。”她又吻了吻他寒气弥漫的额头,“宝贝,妈妈一直爱你,永生永世爱着你,没事的,妈妈没事的,小年,我的小年啊,你可以走了,妈妈不会生你的气,你可以走了,宝贝。妈妈…………妈妈舍不得你,可是你还是会走的,对吗?所以妈妈也要懂事一回。”
她半躺到床上,把他小小的身子,被病魔折磨的不成样的身子紧紧搂在怀里,不想让他的体温消逝,“我的宝贝还不会骑自行车,没有和幼稚园的小朋友一起去踏青过,也没有在别的小朋友家里过过夜,更没有和漂亮得像洋娃娃的女孩子玩过过家家,甚至连你最最想吃的汉堡,妈妈也无能为力给你吃,妈妈是不是真的很坏呢?妈妈害得你成天吃药,成天被那么尖锐的针孔刺穿皮肤,让你做那么多检查,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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