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不急,你慢慢,最重要把事做好。”倪一自认很体贴。
可是当一个平时粗心不体贴的女人忽然开始体贴,那么她一定是想掩饰什么。杨旸敏锐地感觉到倪一有些反常,可是他并没有指出,晚点再电话吧,只要她没事就行。
挂了电话,倪一想着,还是别告诉他了。虽然两个人好得像一个人,可这毕竟是自己家的事,他们俩目前还是独立的两个个体,她还不想太早把他搅和进来。这种心情有些复杂,既想在爱的人面前保持尊严,不沾他的光,也不想因为自己这边的事,影响了两人之间的平衡,但是又希望对方能了解自己的心情,给自己安慰和依靠。
叹了口气,她抬脚踢飞了脚下的一粒石子。
兜里的手机又响了起来,倪一拿起一看,“咦”了一声,犹豫了一会,铃声还是不屈不挠,很有耐性地响着,于是她还是接了起来。
“我在滨江公园面江的长凳上等你。”一句说的没头没尾的话,说的人似乎惜字如金的样子。
“我为什么要去见你?”倪一猛一听心里顿生几分怒气。
“你会来的,为了你爸爸。”电话那头依然还是气定神闲。
“刘靖你……!”还没等她说完,电话就挂断了。
唉,该知情的人不知情,不该出现的人倒出现了。
、真是够了!
越市,这座江南小城,素来有鱼米之乡的美称,这源于它地表和地下发达的水系。据说20年前,这个城市水网交织,堪称十步一涧,百步一溪,出门必涉水。可惜这些溪涧如今已是不可见,所有的小坑坑洼洼,也都填平了来发展房地产了。
可是这座城市依然有不少观水景的妙去处。老干部度假村所在的湖滨公园是其一,正在南端太湖之滨,有江南最险最峻的湖景;这滨江公园也是其一,正是坐落在著名的济江源头。滨江公园和湖滨公园比起来,离市区更远一些,来这里的人更少一些。
面江的长椅上坐着一个人,他一腿曲起,脚背搁在另一腿的膝盖上,两手摊开整个搁在椅背上,头微微上仰,一手的手指还有节奏的一下一下敲着长椅,似从大自然的风声和水流声里听出了旋律。尽管他的姿势很放松,可是他的表情却并不轻松,他的眉头微微皱起,似乎有很多心事。
倪一远远地就看到了坐在长椅上的刘靖。
上一次来滨江公园的时候,杨旸还没回国,她还是面前这男人的女朋友,那时候她以为自己的人生七七八八就是这样了,有一份体面的工作,和一个各方面都不错的男人携手连理,共渡余生。可谁想到这大半年的时间能发生这么多事,原来熟悉的早已陌路,原以为相忘于江湖的倒有了转机。
倪一后来想过,男人,逢场作戏什么的都很正常。就她接触的领导也好,商人也好,但凡有些岁数,有些成就的,有几个人不是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的?她原也不是多倔强刚烈的人,如果没有杨旸的横加干预,也许等她自己发现刘靖的事,她也只会哭一场闹一场怨怼一场,最后还是被哄回去,该怎么过日子还怎么过日子吧?
倪一自身的性格有很多缺陷,她心软,她原则性差,她懒,她选定了一个人,便会尽心经营,是那种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的无产阶级思想境界。
俗世里,倪一并不是最可悲的。有些女人比起倪一来,更可悲,她们遇到这种情况,压力也许正来自最亲最近的父母,来自周遭的亲戚朋友,那些整天催着女儿嫁人的父母,如果看到女儿恋情/婚姻不幸福,也只会说:“算了吧,都这样了,难道你想分手/离婚吗?他对你有时候也挺好的。”最后把女儿好不容易觉醒的自我意识,又压回早已死掉的恋情/婚姻里。在他们看来,哪怕千疮百孔,哪怕冷暖自知,也总比孤独寂寞要来得好一万倍。
这不就是现实吗?每天都在上演。
好在杨旸出现了,尽管他这王子自己病得厉害,但他还是把倪一从现实的泥沼里拔了出来,
许给了她一个童话。
倪一慢慢地轻轻地走到刘靖身边停下。以往心急沉不住气的她,这次出奇的沉稳,也不说话,只等他睁开眼。
也不知道倪一站了多久,刘靖终于冷笑了一下,张开了眼,斜眼看着她:“成熟了不少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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