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加柔十一岁,东窗事发。父母仍然一起同床共寝,她依然是他们的女儿。只是父母很少交谈,而她亦很少与父母交谈,一个家,静默得很。
没有发生过,没有发生过。是母亲的吩咐,然而加柔每次擦过父亲的身边,她也有一股愤怒,越是不让她表露出来,她越是愤怒。
她觉得,或许愤怒是不对的,因为母亲说是她的错,所以她不应愤怒。但实在,那股恨意,是禁不住的。
这样子,过了四个月。一天,加柔的母亲告诉她:“下个学期你到香港去。”“香港?”她从来未去过。
“你去你爷爷奶奶家里住。”母亲说。
“我自己一个我去?”她问。
“是的。”母亲说。
加柔不知应该怎样反应。母亲说下去:“你走了便好。”
加柔一呆。
还有下一句:“你走了我与你的父亲便有好日子过。”说完,母亲转身便走。说着之时,母亲正眼也没望向地的女儿。
加柔浑身震了一震。
她是一件被厌恶物,令人厌恶至此。
母亲带着轻蔑远离她。她站在原地落下泪来。
是的,不该向母亲坦白她与父亲的事;是的,面对谁也不该说。
不该不该不该。说出来,只有更大的灾祸。
不久,加柔便被送到香港爷爷奶奶的家,她的父母遗弃了她。
爷爷与奶奶是很正经的人家,很严肃木讷,已经退休了。
他们不知道事件的真相,他们只知道:“你的母亲说你在三藩市很坏,送你到香港来,你便要变乖。”
加柔没作声,静静的望着她的爷爷奶奶。
忽然,奶奶走远了又回来,手中拿着大木尺,向加柔的小腿挥去,加柔低呼一声,小腿上立刻便烙了红印。
奶奶说:“女孩子站立时双腿要合拢!”
加柔便赶快合拢双腿。
爷爷奶奶替她找来一间基督教学校,又替她买来他们认为她所需要的衣物和读本,那些全是长裤长裙,穿的恤衫一定要把钮扣封上喉咙,加柔不介意,她照爷爷奶奶的要求穿上。她的书桌放有几本迪士尼的故事书和一本圣经,爷爷每天给她讲解一篇道理,她也不抗拒,圣经的世界宽宏大量,充满爱与怜悯,她听着,不期然的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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