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觉得很冷,忍不住顺着大飞看向窗外。变天了,十月末的天也会下雨,看来还要再热一阵才会转入冬天。这时候的城市是最肮脏的,看着好像天空瓦蓝清澈,其实脚下都是大泥巴,一步一个陷阱。在外面游荡一圈回来裤子基本就可以洗了。阿姨已经开始收拾这桌的剩菜了,捡起烟头顺便瞪我一眼,扭着屁股走了。人潮拥进食堂,新生入学,这里不乏人气,大家矜持地咽着口水排队,目光里都是渴望与贪婪。可怜对面餐桌的情侣,胳膊都不能回弯,互相喂对方吃饭。又想起早上对刘薇薇的回忆,依稀记着她是高二时候伴着我心脏碎裂的声音转学走的,那么当年她到底给我写了什么?为什么我没有再联系她?明明是很重要的事为什么一点都想不起来了?心里越发地纠结,我想骂人。
“你知道公主是干吗的吗?夜总会的服务员你也招惹!说好听了就是不出台的小姐,真是没事闲的你!”我努力小声。
“我知道你会骂我,可是她真的不一样。”大飞还是爱死不死的样儿。反常啊真是反常,一向玩世不恭的大飞居然拿这种腔调跟我说话,自从那次兜风事件后再没见过,我有种很不好的预感:这小子要出事。
没有中南海了,摸出根利群点上,撇了一根给大飞。
“有什么不一样?来,你告诉我有什么不一样。是不是对你和对别人态度不一样?和你说了知心话,说自己因为家庭困难才做这个,其实自己很保守?”大飞想搭腔,被我拦回去,“那帮人嘴里有真话吗我问你?这玩意你也信?这帮公主眼睛里只有钱,她们的价值也只能用钱来衡量。你别抬高她,你抬高她没准她还不乐意呢!”
“我不想和你讨论这个,不管她什么样我就是喜欢上她了。”
这句话真是掷地有声。我们曾经也讨论过喜欢哪家的公主:有的公主长得很甜,看见就舒心;有的长得一般但很豪迈,一起玩很开心;有的既不漂亮也不豪迈就是说话中听,把人哄得乐呵呵。但也仅限于此了。
“大飞,”我来软的,“这姑娘你在哪认识的?”
“以前咱们去过一次,索罗大酒店旁边那个莎夜,你嫌贵来着。前一阵我大哥回来带我去那次认识的,昨天我又去了一次。”
我想起来了,莎夜确实杀人啊,那里的公主最低是两百元的小费,太贵了,有那钱我可以吃多少西红柿炒土豆片!我和这帮少爷的生活还不是一个档次啊!
“你把生活费全扔那了?”我避重就轻。
“嗯,卡……也透支了,你得借我点。”大飞眯起眼睛使劲吸了口烟屁股,狠狠地掐灭,瞬间,白色的塑料桌子上出现了个深褐色的疤。算了,不想说就不说了,太久没聊情事我也说不出个啥。
把银行卡扔桌上,“密码你记得。”说完我直接走了,想溜达溜达。
我所在的班级,官方数字是三十六人,六男三十女,但我认识的似乎就那么两个,常年在我眼前打晃的也就大飞和大明。大明是个好孩子,想好好读书但听不进去,想跟我们玩还没那个胆,结果就犹犹豫豫混成个灰色调的人。隔壁寝室也有这么号人物,不过人家剑走偏锋,混成个红色调:学业上一般是歪门邪道拍个马屁p一科算一科,回寝室还继续印耪偶赓獾牧忱次颐乔奘液懦谱约骸耙蛔咭还团莞鲦ぁ薄r话愦蠓苫够峥吞琢骄洌腋纱嗑筒焕恚竺骶筒恢屠锏胤畔率楸咎拱谆啊裁醋罱趾退蒙狭耍疤煊炙Φ裟母隽耍枋龅酶娴乃频模竺髟蚝芘醭〔缓靡馑忌蒂赓獾匦Α?*还煞有介事地:
“还和你那个小红鞋处着呢?有劲没劲啊!赶明儿我给你介绍俩,玩完就分手那种,让你也潇洒潇洒!”大明就立刻一副很忐忑的样子,让我们都看不下去。
大明的小红鞋可是个好姑娘,除了冬天,一年三季都穿双红色小皮鞋。听说人家吃方便面从不放蔬菜包,等到周末的时候把平时积攒的蔬菜包煮成一小锅蔬菜汤,捞出肉沫全递给大明,那叫个仔细啊!有一次我们一大帮人去吃饭,路过韩式松骨,小姑娘在出租车内抿嘴一笑,对着大明说:“亲爱的,哪天带我来吃松骨呗?”出租车司机立刻喷了。
大明算帅吗?不算吧,无论皮鞋里加多厚的垫子,该矮还是矮。村长算帅吗?也不算吧,有个185厘米的大个,外形比路人还路人。算帅吗?应该是了吧……
记得哪个诗人形容过黑夜浓得能一劈两半,每次想起来就觉得是块沉甸甸的巧克力糖,甜了又苦。大飞又去找公主了,我还是一个人待在寝室,趴在窗台上看楼下裹在糖块里骚动的人流。
楼前的甬道上到处都是积水,嬉笑怒骂的男生女生们换了好几茬。他们大都是今年入学的新生,刚刚从高考中解脱,就立刻在水坑边学会了大肆敬烟、互相推搡、公开来渲染他们的大好青春。想想当年我们入学时候的情形还历历在目:门口欢迎新同学的横幅拉得老长,映衬着学长学姐们兴奋的笑容和新生们青涩的表情。当然还记得村长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足可以惊天地泣鬼神,失恋的时候整日唉声叹气借着伤心为理由终于学会了喝大酒,每天早上开始就是红星二锅头,喝到醉醺醺还记得去上课。一看表,哟,迟到了,穿着睡衣就走。到了教学楼忽然想上厕所,便很自然地进了教室,走到讲台边,准备解裤子嘘嘘。
台上台下一片愕然,我坐在座位上也傻住了:妈的,这熊玩意把这当厕所了!很快,同学们开始哧哧地乐,台上的老太太完全没见过这场面,拿着话筒涨红了脸,向台下观众求助:“谁,谁,有没有谁把他弄出去?”于是我和大飞十分无奈地奔上前去摁倒意图“淫乱课堂”的村长,两个人相视时也憋不住乐出了声。
我这是在怀念吗?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出息了?还是面对现实吧。对面的女寝楼里淡绿色的窗帘下有模糊的影子,不时能听见水房里张扬的笑声,想起《天使爱美丽》里的片段,很想知道此时此刻在这一片貌似祥和的气氛下有多少人在伤心欲绝。想打个电话给谁,翻出电话簿从头滤到尾,居然没有可以扯淡的人。骤然间万分后悔,为啥当初拒绝“那些花儿”要拒绝得那么彻底?
是有聊骚的意愿的,这个我承认。但为了维持住我不苟言笑的神秘形象,对于那些离自己圈子太近的人特别是女生,我一向不敢过分联系,感觉不好就立刻把电话号码删了、拉黑。到头来整个手机里撑死能有二十个电话号码,里孤零零的只有老哥儿我一个。这多简单:有瓜葛的自然能记住电话号码,常联系的肯定在最近联系人列表里。在现在看来真是有点简单过头了。
就在我百般无聊准备的时候,村长忽然回来了。
好像沙漠地长出棵水仙,长年不见感觉倍儿亲。我在床上眼看着秃了瓢的脑瓜顶劳顿不堪地歪靠在椅子上,想直接问问是不是工作碰壁了又忍住了,还是寒暄下:“工作还顺利啊?”
村长没听见似的闭上眼睛半天不理我。今天的人到底怎么了,都娘的心事重重,是这生活确实把人折磨残了还是我太逍遥没跟上外面世界的发展啊?我蒙上被子直接就睡了。
其实村长平时就是这么艮的人。刚入学检查身体的时候喜欢上新闻系一小姑娘,自己家还刚脱贫呢,攒足劲给人买了四百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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