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苍喜欢跟他出门,不过其实阿苍也喜欢跟他在家。
能拥有这样单纯的快乐确实是一种幸福,人愈大,愈不容易满足,或许有些人在人生的某个点之后又会反璞归真,但当然不是说像阿苍遭遇的这种状况。
住在市中心所谓的精华地段,附近就有百货公司什么的,对他来说唯一的好处就是只要愿意花钱,要停车不是问题。
跟他这个对于自我人生没啥长程规划的宅男相比,这位女性远远更有抱负、更有野心,理所当然也比他忙得多,要乔出时间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之前他平均一个月来三到四次,若是哪一方有事或者是心情不对就取消当次的约会,他好像没在这种时候来过她家。
之前他们碰面也不只是吃饭上床而已,是媒体人,有时会抱着别有兴趣的态度问他对于当时炒得正热的一些大事件的感想。那女人总说,他表面上是不食人间烟火自管自己过日子的高知识份子、高科技宅男,其实骨子里是个太过闲散与孤僻以致不想採取行动的革命愤青。
「如果你够奋发进取、够有野心的话,说不定有朝一日会成为在野党联盟主席或者是新兴宗教创始者之类的人物哩。」有一次,这么说他:「但是呢,终究你不会的。为什么呢?因为很多事情在理想阶段可能是很璀璨、精彩、很有趣的,可一旦跨入实务阶段,就变得繁琐、乏味又丑陋了,需要妥协的东西太多。你这人不切实际没错,但很不幸的,头脑又聪明到足够想得到那些代价,自然就没了具体化的热情。你选了一条就你而言很容易也很单纯的生存之道,也许是上辈子得到过教训呢,谁知道?」
他并不认为自己心悦诚服,却好像也找不出什么很有力的反驳论调。
不管怎样,今天的碰面大不相同了。
他停好车,说:「到了,下车。」
「我们要逛街?」
「不是,要去一个人家里。」
週五晚上,这一带人多车多,热闹得不得了。万一走丢就麻烦大了,他抓紧阿苍的手快步通过绿灯秒数很短的十字路口。
一路往对街的住宅区里走去。虽然住的那栋大楼也有提供访客使用的停车位,但是他不曾利用过,他总觉得没这必要,而且也不一定刚好有空的位子。
走过几栋大楼,终于到了。到现在他仍然不能体会住在这里有什么好,房价贵、离闹区太近。
住在十七楼,看夜景的话是还不错的。他与阿苍进门的时候,华丽舒适但并不算很大的屋里飘着烤牛排的香味,一头挑染过的黑髮拢起来夹在后脑上,脸上没化妆,保养得很好的身躯上穿着舒服的居家服,涂着暗红指彩的手里正握着瓶红酒。
「你来得正好,帮我打开这瓶酒。」把红酒与开瓶器塞给他,看看阿苍,说:「就是这位吗?怎么长得这么漂亮,难怪你要把他带回家,叫什么名字?」
「你能不能不要用漂亮来形容?」他轻而易举把酒打开。
「本来就漂亮嘛!现在最流行漂亮的男人了。真好,不用化妆肤色就这么好,你看,我不上妆看起来就苍白了。」转向阿苍,轻轻柔柔地问:「你叫什么名字?」
「阿苍。」阿苍回答得很谨慎。
「阿苍,你叫我姐姐好了,叫阿姨太老了。」
阿苍看看他,似乎要徵求他的同意,他没肯点头,哼了一声:「我带你洗手去。」
「阿来叔叔规矩好严哦!」取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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