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架送来那天,工人组装的时候,他观察的却是阿苍的表情。沉沉静静的,没有笑,彷彿若有所思,他忽然好想,知道那傢伙的心灵现在到底是什么年龄。他经常面对一般人认为复杂困难的气象仪器,可最难的还是人心,即使是曾经被格式化回到近乎初始状态的心。
晚上吃饭的时候,照旧慢条斯理使用餐具龟速进食的阿苍眼睛没有看他,却忽然开口说:
「阿来今天都不说话。」
「你也没说。」
「因为我觉得阿来好像不高兴。」
「我没有不高兴。」他说,停了一秒钟,又说:「而且你干嘛管我高不高兴?」
他自认是小心眼的男人,虽然他自己也说不清心眼小在哪里。
阿苍抬眼看他,没有开口。
两人沉默地继续吃饭,一如往常,他先吃完,把碗盘拿到水槽放着,进去房间坐下面对电脑,随手晃了下滑鼠,休眠的电脑开始甦醒。他无聊地等候,自己也不知道在跟谁呕气,耳畔听到细细碎碎的餐具声,那傢伙真能摸,有够会摸。他闭上眼,终于对自己承认,凝缩成一团的阴影正逐渐在他心底扩张。他想要的一切,总是在他手中消失,于是他学会了不期盼、不冀求。他与世间的一切维持距离生存,他一直控制得很好,在捡回那傢伙之前……他睁开眼,看着电脑萤幕但什么也没看进去,他撑着头,发出一声低微的自嘲笑声。傻了吗你?轻易被搅乱心思是怎样?
他握着滑鼠胡乱浏览网页,照例的天灾人祸,滥情纵慾,宁静的一方天地之外,是光怪陆离的世界。
他听到脚步,阿苍走近他,来到他身后。
「自己去铺床,床单那些我都放你床上了。」
阿苍没有吭气,也没有动静。
于是他回头,想看看那傢伙在做什么,只见阿苍抿着嘴笑,倾过身来抱住他脖子。
那种感觉无法形容,他觉得自己好像被唬弄了,却又不能肯定被唬弄了什么。
「笑什么你?」隐隐感到有些狼狈,他咬牙轻声说。
「我喜欢阿来。」
「你说过很多次了。」他想着,臭小孩,不要老是给我灌迷汤。他的潜意识说着,这样的甜言蜜语,听个一百万遍也不嫌多。
「那你要记住。」阿苍的脸埋在他颈间,轻轻地说。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晃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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