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慧床头站着一个人,梅晓丫定眼望去,是邢勇。
“这么晚了,你怎么又来了?”梅晓丫问。
“你都这样了,怎么照顾她呀?”邢勇说,“你去好好睡一觉,今晚我帮你护理她。”邢勇这么一说,梅晓丫的眼睛真就发饧了,睁都睁不开,可她还不放心:“那你怎么办呢?明早还要去进菜呢!”
“我没事,我只要把菜进来,再贩给那些摆摊的贩子,就可以回去睡觉了。再说耽搁几天没事的,干这个只能挣几斤米钱,谁还把它真当事干啊?倒是你们让我不放心,别说这事与我有点瓜葛,就算陌生人遇到了,也不该撒手就走吧,那也太不是东西了。”
梅晓丫又一次闻到了蔬菜成熟时那种新鲜的味道,在她最孤独无助的时候,这感觉浸透了她对生命出发地的记忆。“邢哥,”梅晓丫改了口,“你也真是的,别人一听我要告老板,都躲得远远的,生怕与我有什么瓜葛;你却踩着刀尖朝上走。你这是不是也叫火葬场里加塞儿,抢着见鬼呢?”
邢勇不屑地说:“我怕他?这种鸟人就是被钱灌醉了,醉得人事不省,毫无人性。没钱他就是一根草,一股风就能把他掀倒。不过,这次他有没有钱都没用,这次赶死的是他。我们要把他当成一抹鼻涕粘到墙上去,让所有人都恶心他。”
梅晓丫倒在病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这两天发生的事情,触目惊心,恍如隔世。幸亏遇见了邢氏兄弟这样的人,不然她死的心都有。邢勇是第一个让她可以遐想的男人,不仅心好,而且仗义。胡小鹏也心好,可他的仗义通常体现在膀子上,跟她熟悉后,他几乎不让她干什么活,然而他太懦弱,懦弱让他的骨头变得很脆弱,就像一株外表尚可但内心枯空的树,让人不敢靠。邢勇不一样,他的仗义淌在血管里,再绝望的时候,也能让你感觉到那种来自男人的血性和力量。最重要的是,邢勇让她有归依感。朱慧说过,一个男人让你产生有关童年和家乡的联想,那离你爱上他的日子就不远了。
梅晓丫就是这样昏昏沉沉遐想着,一会觉得自己的身体在晦冥而空寂的时空中沉浮,颠来倒去,无所依傍,一会又觉得挂到了一棵树上,像一粒熟透的草莓,在枝条上颤悠。直到走廊的灯全部熄灭了,她才迷迷糊糊睡着了。
十二、荒诞的调查(1)
“醒醒、醒醒。”
梅晓丫听见有人叫她,侧过身,又睡着了。
“醒醒,梅晓丫,是我,我是邢勇。”
梅晓丫的眼皮跳了几下,睁开了。她看邢勇那张瘦俏的脸,镜子似地在眼帘前晃悠。
“噢,我睡过了,忘记换你了,害得你没进到菜。”
邢勇指指身后:“古所长来看你了。”
“别动,你就这样躺着,我一来看看你们,二来问几句话,问完就走。”古所长坐到梅晓丫床头,一只手按着她的肩膀。梅晓丫一见到警服就感到亲切,虽然古所长不年轻了,光秃的头顶覆着几根孤单的头发,但精神矍铄,神态慈祥而深邃。
“发生这样的案件,我们和你们一样,都感到震惊、悲伤和愤怒。可既然已经发生了,我们就要勇敢地面对它,把损失降低到最小的程度。具体到你们这个案件,你们有两种选择,一是将犯罪嫌疑人逮捕法办。这样做物质的补偿很少,因为国家有规定,只对被害人的直接物质损失进行赔偿,像你们也就是几件衣服和治疗费用。还有一种方法就是由我们出面调节,你们私下可以达成赔偿协议,这样做物质的实惠就多了。你们这属于公诉案件,按理是不能自行撤诉的,我们只管取证,向检查院提出公诉。但政策是死的,人是活的,考虑到你们的生活都很困难,所以我们特地拟定了两个方案供你选择。不管你们怎样选择,我们都会尊重你们的意愿,把事情做好。”
梅晓丫虽然不懂法律上的事情,但大体明白了古所长的意思:是让潘瘸子蹲大狱,自己不得实惠,还是自己得实惠放过潘瘸子。“我们可以一分钱都不要,但绝不能放过个畜牲!”她咬牙切齿地说。
“她清醒过来能同意吗?”
“能,一定能!”
“那好。”古所长指指旁边站着的人说:“这是孙元警官,下午我通知法医来给她做签定,还有一些物证,比如内裤、衣服,你都交给孙警官,上次他们去现场,光和犯罪嫌疑人搏斗了,上楼时,受害人已经被拉到医院抢救了,现场也被破坏掉了,所以没取到什么有价值的物证。”
古所长走后,邢勇说:“别把证据给孙元,这家伙吃喝嫖赌,比潘瘸子好不到哪去。”
梅晓丫大吃一惊:“你是说孙警官……”她捂住自己的嘴巴,“不会吧,你瞧他看上去多文静,戴个小眼镜,像个有学问的人——你别疑神疑鬼,如果公安有坏人,那我们不是死定啦?”
邢勇说:“不是我疑心重,反正他们派出所挺复杂。小心没大错,你把证据给我哥。古所长我没接触,但孙元我清楚,经常到我们菜市场揩油水,还抓赌。他抓赌的目的就是把赌资揣进自己的腰包里。”
梅晓丫恍悟道:“真的啊!亏了他刚才没找我要证据,不然可惨呢!”
说着话孙元进来了:“你瞧我这记性,所长刚交待的事就忘了。把证据给我吧!”
邢勇抢着说:“她哪里来的证据,当时她都昏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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