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拉克人挺可怜的。”水伯仁边抹眼泪边叹气。
“没想到他们竟如此歧视中国人!”苏庭哥咬牙切齿。
洋子无语,她为日本人在伊拉克的飞扬跋扈感到羞耻。
“贝大使与伊拉克一样,每天都面临着死亡的危险。他说,”夏阳看着水伯仁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说,“水芙蓉为了同情伊拉克人,救助伊拉克人而死,是高尚的,她本人决不会后悔。”
“我一直为她感到骄傲。”水伯仁哽咽地说。
送走了客人,家里安静下来。水伯仁戴上老花镜,仔细端详女儿的遗像。
他一生中引以为豪的事情有两件,一件是爱情的结晶,也就是水芙蓉。另一件是毕生心血的结晶:智能鱼雷攻击计划。
水伯仁陷入回忆。他出生于上世纪八十年代,少年时期正赶上伊拉克入侵科威特,联合国授权美国出兵,制止伊拉克的侵略行径。紧接着苏联解体,冷战结束,包括中国在内,各国纷纷裁减军队,世界进入歌舞升平的美好时期,西方国际问题专家美其名曰:冷和平。
后来发生了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美国率领北约国家轰炸南斯拉夫,炸毁了工厂、电站、桥梁、公路,以及国际列车和居民区。甚至,在1999年5月8日,美军向中国驻南斯拉夫大使馆投下五枚导弹和精确制导炸弹,杀死三名中国人,摧毁了使馆大厦。从此,中国人开始对美丽动听的“冷和平”产生怀疑。
水伯仁智力一般,但还算刻苦努力,有幸考上了一所上等偏下的大学,学习流体力学,辅修人工智能,两个专业在当时都不算热门。
在大学期间,又发生了更令人震惊的事情:美国在未经联合国授权的情况下,悍然入侵伊拉克,从和平卫士摇身变成侵略者。面对血的事实,中国人猛然意识到,所谓“冷和平”只不过是一个真实的谎言,是西方学者们粉饰战争和屠杀的遮羞布。到这个时候,美国已经不需要遮羞布了,取而代之的是“先发制人”、“主动打击”、“流氓国家”、“邪恶轴心”等一连串恐怖血腥的词汇。美国公然宣称“帝国主义制度是最好的制度”,“美国有能力管理世界”,“实行霸权主义有利于全球和平”。
面对新的危险,中国不能公开向美国挑战,只能悄悄地积蓄力量,发展军备。国防工业的投入开始加大,国防科研项目纷纷上马。
毕业以后,因为生性木讷迂腐,不适宜跳进商海弄潮,而且正赶上国防类研究院所招人,所以水伯仁就进了还算对口的第7研究院752所3室。这一串数字密码,翻译过来就是:舰艇研究院鱼雷所自导鱼雷实验室。
工作五年以后,他被公费派往俄国留学。回国后成了室里的科研骨干。
三三年,因为与领导意见不合,水伯仁离开自导鱼雷室,一手创办了智能鱼雷室,并当上了实验室主任。
2047年,初春的一个下午。吃完盒饭,水伯仁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里,躺在沙发上睡觉。可是一连几天,他都睡不着。岁月不饶人呀,他摸着脸上的皱纹想。
退休的日子一天天临近,只剩下四百八十五天了。可他呢?既没做出成果,又没评上院士,老研究员一个,这样的人,每个所里都能抓出一大把,让外人看了,还以为你是没有真才实学,混日子混上的,论资排辈排上的,媳妇熬成婆熬上的。
到底差在哪儿呢?在大学里成绩不错,工作后勤恳踏实,得到了公费留学的殊荣(自费留学不稀罕,可咱是公费的),四十岁时创建智能鱼雷室,怎么看,这都是一张一帆风顺、令人羡慕的履历表。
一般来说,四五十岁是科学工作者出成果最多的时候。可我到了四十岁以后,就平庸了,就歇脚了,真应了一句话,没经过磨练的人,成不了大器。
四十岁时还有什么大事?那就是有了芙蓉。她妈死得早,这孩子没让我少操心。不过大多数时间是保姆带她,我还是没日没夜地在实验室里加班呀。芙蓉不是主要原因。
同事的嫉妒?领导的偏心?手下人不争气?水伯仁辗转反侧,冥思苦想,把这些因素一一排除。他最终“找出了”自己没成气候的原因,那就是智能鱼雷计划没成功。不过这等于说:因为你没成功,所以你没成功。
“咚咚咚”,有人敲门。
水伯仁不紧不慢地起身,端坐在办公桌前,拧开杯子喝一口茶,然后摊开几份资料,戴上老花镜仔细研究。
“咚咚咚”,外面的人以为他没听见。
“请进。”水伯仁凭借专家、学者、学术权威、博士生导师、实验室主任的多重身份,用沉稳而威严的口吻下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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