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吓人祁又一
过了几天之后,我们去学校开始了正式的高中生活。胡平安排座位,把微微放到了我旁边,她可能是想找个当官的看着我吧,当然也可能是希望我多跟团组织靠拢。我坐下来,和微微点头致意,她客客气气地笑了一下说,有什么不明白的就找我,我以前就这个学校的。
那天下午临放学的时候有个开学典礼,校长和几个副校长都参加了。年级主任宣读了学校章程,还介绍了上一届毕业生的高考情况:升大学率百分之百,升重点大学率百分之八十五——这成绩在当时来说高得吓人,我在暗地里松了一口气——这学校简直是大学预科,真来对了。
后来校长讲话,详细讲解了天堂一中的光荣历史,列举了一些在天堂一中毕业的名人。在介绍了几位领导人和著名科学家之后,他甚至还提到了一位家喻户晓的相声演员,三百座会议室爆发出一阵笑声,雨伞小声说:“这老头真逗。”
我没敢接话茬,只象征性的哼了一声。过了一会儿,我回头一看,胡平果然在最后一排高瞻远瞩的监视一切,她半眯着眼睛,让人看不清她悠远的目光投向何方,非常吓人。
校长讲话讲到一半,兴奋的告诉大家:上级领导对我们各方面的建设是很重视的,中央领导某某同志专为我校开学典礼发来贺信,这是中央领导对我校的直接关怀,是我校极大的荣誉!
然后校长就开始宣读首长来信,拿双手捧着,就像宣读他母亲的遗书一样认真,一个字一个字小心翼翼的。
那个经常在电视里抛头露面的政协常委——虽然我一时说不清他长什么样,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他是个白发苍苍德高望重的老头子。而且,好象每次中央开会他都坐主席台前排,是个老革命。这老先生在信中说了一些勉励的话,套来套去不痛不痒,寥寥几句而已,让人摸不到头脑。
开学典礼结束后,各班带回教室。我以为拿了书包就可以回家了,可是胡平却说:“大家静一静!”然后她就开始讲话。毫不夸张地说,她把刚才会上几乎所有发言都重复了一遍,意思是说让我们加强理解——又不是物理题有什么好加强的?这些个套话用理解么?
后来她又把问题扯到卫生评比上,过了一会儿由“我上次检查卫生情况有个别同学对我的批评熟视无睹!”这句话转向了尊师重教;20分钟后由“对我要尊重,对学校其他老师——尤其是我们的年级组长洪老师更要尊重,咱们班能否评上优秀班集体都是她负责的你们知道不知道?”这句话转向了班集评比……
如此类推,大约一个小时以后我实在坐不住了。我的座位离门口不远,能看见其他班最后几个做值日的都已经锁门离开了,这座教学楼除了胡平以外听不到别人说话,我想可能人都走干净了。即便如此,她还是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这会儿她着重讲了几个校长提到的知名人士当年是如何不堪,如何在关键时刻——比如该学生表现出上课说话这样的不良倾向之后——被她及时教育开导,以及他们如何变好。
当时我就想,这人怎么这么无聊啊,要是哪天我发迹了,她还不照葫芦画瓢也挖苦我一番?她会对学生们说:“你们别瞧校长把他说得那么好,这个齐天以前闹着哪,他来自三流初中,从头发就可以看出他是一个小流氓,上课开会老爱在底下说话——要不是我没日没夜的教育他,他能成现在这样吗?!”
——我完全可以想象她吹这个牛皮时得意的样子,就像她现在的样子一样。
关于微微的一点儿传闻祁又一
方格、雨伞、还有我,我们放学回家都走同一条路。出校门向东上二环路,骑自行车大约十分钟之后,雨伞会向东拐,而我和方格则向北。方格这小子以前狂热地追求过微微,他们初中时都是天堂一中的,好像还是同班。
就是在二环路上,方格总是给我讲他以前有多么喜欢微微,并且信誓旦旦的保证,微微以前也是喜欢他的。他说他们以前每天晚上都要通电话,生日的时候还互送礼物,这都是很好的证明。我惴惴不安地问:“你给她打还是她给你打?”
方格的回答非常无可奈何,他说:“她倒是也给我打过……”
后面本来我想问问他,微微给他生日礼物是不是因为他先送了微微生日礼物?但是后来想想算了,谁没点儿隐讳的革命家史呐。
在方格的讲述中,微微是个两面派,当着老师一套被着老师一套——这我信,否则怎么保证人格健全又惹人喜爱;在方格的讲述中微微还是个玩弄男生感情的无情女子——这我就不太信了,因为方格有狐臭,微微不喜欢他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最后一点,在方格的讲述中,微微是个万人迷,他所罗列出来的情敌清单仅校内就有十数人之众。这还不包括尚处于萌芽阶段不易掌握的和业已离校的各色人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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