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伦仍怔怔的，含著泪将蓝眼珠转到我这个方向，表情像是临终的人听到牧师矫情而虚假的救赎祷告。
他这样子让我全身每一处都剧痛起来，也顾不得他的伤，压上去抱著他脸颊亲吻：“不，不是，我们不等去荷兰……我们明天就在一起，那个授奖的晚会我带你去，我们一起去，你连礼服都准备好了对不对？我只带你一个人，好不好？”
他望著我，突然嘴角上扬，露出个微笑，可泪水立刻又从眼里滴出来。
“你……你哭一次也好，不过，嗯……你看，明天我们这样，那天你不是说想去那个贵的要死的法国餐厅，叫r的那个？”我跳起来，跑到卧室里拉开橱柜，一面回头扬声：“我们穿情侣装去！我们去吃大餐，我请你！”
可他充耳不闻，仰卧在沙发之上，转脸去看窗外。
外头黑得那麽浓郁，就像永远都看不到边了一样。
我冲出去，拧亮所有的灯，将西装提出来摆在他面前：“维伦，你看，你穿这一身，我一直很喜欢你穿阿曼尼，你真的很好看……我，我也穿黑色，我穿r，不过，你看，你衬衫也要穿r，这样我们在馆子里，一脱了西装，大家就都看到我们穿情侣装。”
“你看，你看，”我扳著他的脸，让他去看衬衫：“我们都有小蜜蜂，一眼就能看出来是一对，对不对，对不对？”
他被我抓疼了，呻吟著後退，随即又抬眼看我，嘴角笑著的，眼泪却流出来：“你明天下午的项目评定，在场的会是新任投资代表。”
“啊……那个，你，你为了我，真的要辞职吗？”我愣住，凑近了用额头抵一下他肩膀：“你别为了我付出这麽多，我……我很惭愧。”
“不，你误会了，投资代表……不是这个原因。你不必惭愧，”他长叹一口气，软弱地将脸贴在我脸颊旁：“我没想过要以任何付出来要挟你。到今天这一步，全是我自己的选择。”
“那，我……我将来也会赚很多钱，”我心酸到极点，抱住他的腰，在他耳边轻声说：“我养你，嗯？”
“呵，”他低沈地笑了起来，温热的液体沿著我腮帮滑下去：“谢谢。”
“真的，我认真的，真的是真的。”我抱紧他，不住说好话，只恨自己词汇太少：“我跟你说，我们明天还是去吃饭，穿情侣装，我们……我们去吃午饭……啊，我上午要为同事的项目作报告，但我们早点去，十一点就去吃，吃到下午三点再回来，好不好？”
“好不好？”他没声音，我摇他一下，再问：“好不好？”
“好不好？”
“……”
“好不好？”
“……”
“好不好？”我咬紧牙。
“……嗯。”终於精诚所至。
我还来不及欢呼，他抬起手，用那种世界上最温柔的表情与动作爱抚我前额，轻声说：“我刚才回来时，很……绝望。可在门外，从猫眼里看到，你抱著我的鞋子睡觉的样子，我就……你不知道，每天晚上我都害怕得睡不著，总半夜起来看你睡觉的样子，看著看著，天就亮了……”
“童童，”他抱紧我，眼里满是泪水：“为什麽你总不愿意跟我在一起？”
“我愿意的。我一直都愿意的。”谁来教教我，到底该怎麽说，才能让他相信我？我闭上眼，发现自己这辈子从未如此无力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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