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整个人都泡进了冰水般,从心里冷下去。
或许是沈默令她内疚,护士大妈过去将窗帘拉严,柔声安慰:“睡一下吧,你很快可以出院。”
我冲她龇龇牙:“我脖子痒,你们的被褥里是不是有虱子?”
大妈闻言脸颊“呱嗒”一声拉下去,转身从冰柜拿出根针剂,一语不发,直接扎进我吊瓶里。
啊,喂,喂喂,我急了。
不过是反映一下现实,好帮你们提高服务质量,有没有必要杀人灭口?我忙著要坐起来,被大妈反手一掌按住:“睡觉。”
喂,别这麽狠啊,我知道错了,我,我不要睡呀,维伦待会儿就来了。
我想见他,就算他是可怜我,我也想见他。以前是我错了,我其实一直都想著他的,快死的时候都想著。想得都生病了。
喂,我是真的有很多话要跟他说啊!
(bp;然而意志敌不过药物,我挣扎得满身大汗,可也只能眼睁睁等黑暗降临,整个人落入绵软的昏沈中去。
一路上梦见自己扛著只装满米的麻袋赶路,维伦陪在我身边,就算不搭手,只要他笑一笑,我就满身都是力气。
突然之间他离开了,留下个背影让我坐立难安。於是我开始奔跑,途中米袋被什麽挂开了个小口子,一开始还以为不打紧,可等大米洒光了,睁眼才发现空洞原来已比袋口还要大。
我在梦中惆怅而悲伤,眼瞅著维伦头也不回,影子越来越淡,忍不住悲从中来。呻吟著张开眼,看到病房淡黄的壁灯投下阴影,在白墙之上画出一轮圆月。
圆月下,坐著我梦见过的那个人。
他估计是真的累了,斜靠在沙发里都睡得那麽香,鼻息沈沈,脖子向右歪著,这是冲著我病床的方向。
我情不自禁眼睛发酸,这家夥,平时那麽龟毛爱耍帅,原来坐著睡著了也一样傻呵呵地仰头张嘴的。
同居的时候早以为已经见识了他的全部,想不到还有这麽多穷形尽相我没看过。可他越难看我越看得心里软酥酥的,要还能见到更多,让我付出什麽都乐意。
我呆了半晌,扶著床头慢慢撑起来些,想叫醒他又舍不得,一面盘算著怎麽开口,一面又压抑不住欢喜。自己都觉得表情太蠢,可怎麽都收不起笑容。
他那边倒像是装了雷达,明明闭著眼,却即刻感应到我的举动,转了转脖子,睁开眼,一脸大梦刚醒的迷茫:“童童。”
他声音低哑,带著起床气,可我听得心血澎湃,连头皮都发麻,张口结舌的不知说什麽好。
“你……唔,”他重重地吸口气,将脸埋进掌心,等抬起头来,已经换了口气:“,你现在感觉怎样。”
咳,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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