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君学长帮我洗个头罢。”他说。
默学长哪里是好骗的,淡淡问道,“你的侍候人为何不帮你?医官嘱咐过了?”
“洗个头而已,能有什么事呢……”他埋怨,“就难得洗一次。”
默苍离拿他没办法,出去让自家佣人烧了炭盆,再打了热水过来,坐在榻边,替他将长发从衣襟后抽出来,浸到水中。
静夜中,欲星移只听见轻轻的水声,十分惬意。那人的手指抓过厚重丰密的长发,用篦子沾满首乌水,从上到下一缕缕梳透。他觉得整个人都轻了不少,不免松了口气。
“舒服多了……”
“炭盆放在这了,明天中午之前都不要吹风,免得出事。”默苍离替他将发架子摆开,将湿头发搁在架子上,“母亲最近可能时常找我过去。”
“什么事呢?”
“以前那个订过亲的表妹,这两天可能会来探望母亲。她家中似乎还是有意,我回绝过,可毕竟是亲戚,母亲不想推脱得太生硬。”
欲星移有点讶异,若是儿时定亲,年纪总该相近。如今那位表妹也该双十年岁了,莫非还未成亲?
谁知道呢……默苍离叹气,显然不太耐烦应对这类事情,又不能忤逆母亲。
放了假,学院那里的事情也就没了消息。只是隐约听见羽国最近有些重大的事情,似乎是储君已满五岁,要开始入阁读书了,雁王指派了钜子为太子师。而凰羽也是羽国皇室,年满十七,加封了郡主,在同月举行了笄礼。
欲星移那边的消息多,很快得到了另一个说法——钜子有意将这位小太子带入墨家修习,直接带在身边进入尚贤宫。
“可真是厉害,五岁入阁启蒙,这孩子识字了么?”他不禁有点背后发寒,羽国那边真是什么都干得出来,那么小的孩子,就准备往这盘混战里推了,“还是说这是进墨家学三字经的?”
现在还不到时候,只是钜子那边和默苍离的小打小闹。真正到了风口浪尖,墨家高层几方势力斗起来,羽国钜子未必能全身而退。
管他来学什么的,无非也就是羽国押进来的一个筹码。
他们都不免有些同情这孩子——才五岁,倒是真正无辜无知的年岁。
“你呢?”默苍离问,“你打算在这盘混战里,拿到什么结果?”
钜子不在欲星移的目标里。他是鲛人族中最荣华的出身,将来必定位极人臣,不必就任另一个势力的掌门。墨家目前还是隐学派,纵然显学派的力量越来越大,可还不到翻天的时候。民众不会相信真的有一个巨大的势力在暗处控制九界,这事若被海境知晓,就连那位发小也很难救他了。
九算——这是他的目标。他和默苍离现在已然是站在了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谁也没有退路。
这一夜,默苍离陪着他,一同合衣睡了。次日一早,夫人便将人叫去了,大概是来了客人。
欲星移独自睡到中午,这几日休息得彻底,人的精神也稍稍好些了。他年轻康健,换鳞也顺利快速,已好了大半。正午时候,他正和陪读看书,外面就传来说话声、脚步声,像是来了不少人。
提前有个学长家的佣人过来传话,说表小姐来了,夫人让少君带着到处走走。
到处走走,怎么就走到这里来了呢……欲星移靠在那起不来,只能随便把头发整齐束好,披了件得体的常服。刚弄完,后面的人就来了。默苍离带着一名鹅黄裙裳的女孩子,自门口慢慢走入。
女孩子走在他身后一些,低着头,端庄宁静。因为屋内有其他男人,她的侍女便匆忙展开屏风,让小姐坐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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