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替那人擦去额上的冷汗和乱发,然而双手仍然被紧抓住,摁在那逐渐微弱的气息上。为什么还要挣扎?默苍离问:我不想让你痛苦,你这样,只会不得安宁。
那,杀了我。
欲星移睁大了眼睛,眼眸泛出昏蒙,被红血丝爬满。他其实已经几近听不见,也看不见,但还是牢牢抓住那人的双手,不肯松开。
——你敢吗?!就这样亲手杀了我,别用什么毒什么阴谋算计什么自欺欺人的借口!就这样杀了我!看着我的眼睛,杀了我——你敢吗?
——如果你做不到,就让那个怪物来做。
那双手倏尔收紧,合握住他的脖颈,渐渐合拢。青紫色的脉络爬上了毫无血色的肌肤,如蛛网捕获了所有鲜活生命。
那就如你所愿。
被扼住的咽喉阻断了仅存的微弱呼吸。他的嘴微微张开,本能的徒然挣扎。那双眼睛已经被血红充斥,注视着自己的末路。
有什么关系呢。这个人终于要死了,带着默苍离最后的鲜艳感情死去。他甚至能肯定,自己不会难过,一点都不会。
就和看着一条鱼在岸上干涸至死是一样的。
掌下的脖颈已失去了抵抗的气力,柔软地被手掌扼成了扭曲的样子,落下了紫红色的淤印。
很快就会死了吧。
我养过一条鱼。鱼很安静,也不像猫啊狗啊,会到处吵闹乱跑。这种动物也不像别人说的那样愚笨,养得熟了,喂食时在岸边拍一拍手,它听见声音,就会浮上水来。
只有我的声音才行,其他人的脚步声、拍手声,它都不理会。
说起来,也不是刻意去养的。母亲在佛会放生后归家,发现有条小鱼还留在陶缸底,没有随其他同伴一起离开,于是就放在了家里庭院的湖中。这种鲤鱼能活很久,颜色也很美,白色泛金的鳞片上布着云样淡灰的纹路。
以前,侍女养过金鱼。那些鱼娇贵难侍弄,有一种叫鎏金蓝筹的,很容易就死了,尸体浮在瓷缸里,每天都会死上一两条,还会得各种奇怪的毛病……后来侍女们便不再养它们了,看着翻白的尸体,觉得恶心。
但是我没有看到过它的尸体。养在湖里的鱼,似乎很少会被人看到尸体。或是湖太大了,或是被腐草盖住了,或是被其他鱼啊鹰啊当做了食物……或者,有人说,它知道自己时间将尽,便会找个幽黑寂静的水洞,安安静静地等死,安安静静地腐烂。
有一天,我忽然发现,自己再也没见到过它了。它是死去了罢,就和那些人说的一样,找了个无人知晓的角落,孤寂地死去了。我不觉什么。
所以,我求求你,就和它一样,安静地死,不要让我知道。
我求求你。
“望星儿……”寂静的寝居内,不知何时,只有他一个人的声息了。他试着唤了那人一声,没有任何的回应。双手依旧保持着那个紧扼的动作,而掌下的皮肤早已冰冷,“你……还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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