镰,说:「拿啥念哩?没有书,没有笔,也没有纸。」鹿三说:「你先坐到学堂盘
一盘你的野性子。笔咧纸咧书咧缓两天再买。你要是盘不下性子,还是窝不住的野
鹁鸽,花钱买书买纸我就白撂钱了。」
黑娃把一只独凳扛上肩膀,走进祠堂大门。徐先生穿着褐色长袍背抄着手在院
子里踱步,他看见徐先生就不知所措。鹿三拉住儿子的手说:「给先生行礼。」黑
娃弯腰低头鞠躬时,眉上的凳子摔了下来,正好砸了徐先生的脚背。鹿三顺手抽了
黑娃一个抹脖子,骂道:「我把你这慌慌鬼……」徐先生忍着疼不在意地说:「送
进去。嘉轩给我说过了。」鹿三拉着儿子进入学堂,找到马驹和骡驹的方桌,在一
侧放下凳子。马驹把一摞仿纸,一根毛笔递给黑娃:「俺爸叫我给你。」鹿三竟然
心头一热,鼻腔酸酸的,又狠狠地说:「黑娃你要是再不好好念书,我把你狗日…
…」
黑娃捉看那支毛笔,拔下笔帽,紫红的笔头使他想到了狐狸火红的皮毛。在山
坡上割草记不清多少次撞见狐狸,有一次他猛然甩出手里的草镰,偏巧挂住了狐狸
的後腿。那狐狸有一条火焰似的蓬松的粗尾巴。他拚命追赶,却眼看着它从崖坎里
一条狭缝中跑掉了。他总是惦念着那只狐狸的跛腿好了没好?现在,他突然想到要
是抓住那只狐狸,能栽多少毛笔呀!他的左手染着青草的绿汁,指头肚儿变成紫黑
色,捏着光滑的笔杆和绵软的黄色仿纸总觉得怯怯的。徐先生进来,领着学生念书。
黑娃没有书本,就跟看徐先生愣念:「人之初,性本善。」
学堂里坐的全是本村的娃娃,没有同学间的陌生,只有对於念书生活的新鲜。
三五天後,随着新鲜感的消失,黑娃就觉得念书不再是幸事而是活受罪。母亲几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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