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路进山去找另一股土匪。
大约过了十天,兆鹏回到白鹿镇,抑止不住欢欣鼓舞的心情说:“我们有了自
己的军队了!”黑娃却沮丧他说:〃我说破嘴皮打尽了比方,也说不转人家。”
分配土地的大事被搁到一边了,黑娃和他的农会骨干们整天忙着组织训练农协
武装。梭镖矛子和大刀上了红绸,看起来挺威风的三百多人的武装队伍,在白鹿镇
游行了一回就散伙了,因为小麦黄了要收要碾了。等得小麦收打完毕进入三伏,庄
稼院桃树上的毛桃发白了又变红了,革命的形势却愈见险恶。国民党和共产党共同
组建的国民党省党部宣布解放,共产党和国民党共同组成的省农民协会也被勒令解
散停止一切活动,国民党主持陕政的省府于主席被调回国民党中央,一位姓宋的主
席临陕接替。观望等待了三个月的国民革命军驻陕冯司令终于拿定主意,投蒋反共。
他发表正式声明的时间是阳历七月十五日。鹿兆鹏从白鹿镇小学逃离在这个日子的
前儿日,国民党里的铁腕早已等不得冯将军发表公开声明而提早动手清党了。鹿兆
鹏在镇子里的一个公用茅厕装作大便,观察了白鹿镇再无什么动静,便从背街溜过
去敲了敲韩裁缝的后门。他一把抱住韩裁缝的肩膀就止不住痛心裂肝地哭道:“我
们上当了,我们受骗了!相煎何太急,相煎何太急哇!”
田福贤随之回到白鹿原,他的屁股后头跟着十一个士兵,士兵们一律黑制服挎
长枪。田福贤没有直接进白鹿仓,而是绕道先进入白鹿镇。他看见那些熟悉的店铺
掌柜们便率先抱拳拱手,彬彬有礼地颔首微笑着:“兄弟回来了!”他从黑娃的铡
刀口里逃脱至今半年之久,面色愈加红润滋和了。岳维山被调离滋水县到南边山区
的宁阳小县时带去了田福贤,他在那个贫瘠闭塞却又安定的小县城里过得十分逍遥,
山区的珍禽野味滋补了在白鹿原上惊吓熬煎的身体亏空。当国共分裂的消息传到这
个山区小县时,小麦开始泛黄。岳维山猛然站起来对田福贤说:“我们要出山了!
”他们当晚吃了野鸡熊掌娃娃鱼等山区特产,喝得酩酊大醉,第二天睡醒后便打点
行李骑马进省城来了。岳维山走进国民党省党部态度十分强硬:“现在的事实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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