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那具被血浆成红色的身躯。贺老大连续被了三次,像一头被宰死的牛一样没有愤
怒也没有呻唤了。这当儿吊在空中另五个后着的农协骨干一齐发出了求饶声,每根
杆下都跪着他们的父母兄弟和妻女。田福贤挥了挥手,这五个人被缓缓放回地面。
“你们九个这回知道辣子辣了?”田福贤用教训他家那个碎崽娃子的口气说着,又
瞅着瘫软在脚下的贺老大的尸首发出感慨,“白鹿原最硬的一条汉子硬不起来了!”
在戏楼后面的祠堂里,白嘉轩正在院子里辨识以前栽着“仁义白鹿村”石碑的
方位。那块由滋水县令亲笔题字刻成的青石碑被黑娃以及他的农协三十六弟兄砸成
三大块,扔在门外低洼的路道上,做为下雨路面积水时供人踩踏而过的垫脚石。白
嘉轩让儿子孝文出面,请来了白鹿两姓里头几个善长泥瓦技能的匠人,又有几个热
心的中年人自觉前来打下手,把砸断的碑石捡口来,用水洗去泥巴和污物,又拼凑
成一个完整的碑面了。有热心的族人建议说:“应该请石匠来刻一尊新的。花费由
族里捐。”白嘉轩说:“就要这个断了的。”经过再三辨识,终于确定下来原先栽
碑的方位。白嘉轩亲自压着木钉长尺子,看着工匠小心翼翼地撒下灰线,对孝文说
:“尺码一寸也不准差。”
孝文领着工匠们开始垒砌石碑的底座。断裂成大小不等的三块石碑无法撑栽,
孝文和匠人们策划出一个保护性方案,用青砖和白灰砌成一个碑堂,把断裂的石碑
镶嵌进去。白嘉轩审查通过了这个不错的设计,补充建议把碑堂的青砖一律水磨成
细清儿。
当白家父子和工匠们精心实施这个神圣的工程时,祠堂前头的戏楼下传来一阵
阵轰呜声,夹杂着绝望的叫声。工匠们受到那些声音的刺激提出想去看看究竟,甚
至孝文也呆不住了。白嘉轩反而去把祠堂的大门关于插上了,站在祠堂院子里大声
说:“白鹿村的戏楼这下变成烙锅盔的鏊子了”工匠们全瞪着眼,猜不透族长把戏
楼比作烙锅盔的鏊子是咋么回事,孝文也弄不清烙锅盔的鏊子与戏楼有什么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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