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前抓住犁杖:“嘉轩,你不该犁地,你的腰……”白嘉轩拨开他的手,又一声吆
喝:“得儿起!”犍牛拖着犁铧趄前走了。白嘉轩转过脸对鹿三大声说:“我想试
火一下!”鹿三手里攥着上尚未装进烟末的烟袋跟着嘉轩并排儿走着担心万一有个
闪失。白嘉轩很不喜悦地说:“你跟在我旁边我不舒服,你走开你去抽你的烟!”
鹿三无奈停住脚步,眼睛紧紧瞅着渐渐融进霞光里的白嘉轩,还是攥着空烟袋记不
起来装烟。
白嘉轩只顾瞅着犁头前进的地皮,黄褐色的泥土在脚下翻卷,新鲜的湿土气息
从犁铧底下泛漫潮溢起来。滋润着空乏焦灼的胸膛,他听见自己胳膊腿上的骨节咯
吧咯吧扭响的声音。他悠然吆喝着简洁的调遣犍牛的词令倒像是一种舒心的悦意的
抒情。他一直到棉田的尽头掉过犁头,背着霞光朝东头翻耕过来的时候,吼起了秦
腔:“汉苏武在北海……”三个来回犁下来,白嘉轩已经大汗淋漓气喘吁吁,身体
毕竟是虚了,可那卧睡炕上三个月的枯燥郁闷的生活也终于结束了。这天后晌收工
回去,白嘉轩一扬手把那根拐杖扔进储备柴禾的草棚子里去,站在院庭里接过仙草
端来的洗脸铜盆说:“我后晌试火了一下,我还行!”
晚饭后在万房东屋老娘的住室里,白嘉轩临时决定召集一次家庭成员的聚会,
孝文和三儿子孝义是他叫来的,老二的媳妇由仙草告知,作为这个家庭非正式的却
是不可或缺的成员鹿三,是他亲自到马号里去请来的,而且被礼让到桌子那边的一
张简易太师椅上,两个媳妇规规矩矩坐在婆的已经开始煨火的炕边上。白嘉轩说:
“我的腰好了。”他侧转头瞅着两个媳妇说:“我在炕上窝蜷了整整一百零七天,
你俩——大姐二姐都受了苦尽了孝心都好。”两个儿媳得到了家庭长者的夸奖却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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