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旋子筛掌簸箕送粪吆牛车踩踏轧花机等秋冬季农活,他和儿子孝文和攻工鹿三一
起搭手干着;他的话语更少更简练也更准确,无用的废话虚意的应酬彻底干净地从
他的口里省略了。孝文和鹿三总是担心他累出毛病,迭声劝他干一干也该歇一歇,
最好也是一天干一晌歇息两晌,顶多每天早晚干两晌午间歇息;象这样一天三晌跟
着他俩撑着干下去,迟早会出乱子的。白嘉轩充耳不闻只顾干着手里或脚下的活儿,
被他们咄咄得烦了也就急躁了:“你俩都悄着,再甭说那号话了。我不爱听。人只
有闲坏了的没有忙坏了的。”
整个四合院犹如那架置了一个夏天的秋天的轧花机,到了冬天就就折折折地运
转起来了。这时候,一个致命的打击接踵而来,白嘉轩发觉了孝文的隐秘。这个打
击几乎是摧毁性的。
那是入冬后第一场大雪降落的夜晚,白嘉轩踩了半晌轧花机,孝文硬把他拖下
来。他揩了揩额头的汗珠儿,穿上棉衣棉裤,走出了饲养牛马的圈场,没有走进斜
对门的四合院,折转方向沿着西巷走过来。大雪随下随化,巷道里一片泥泞。白嘉
轩背抄着双手走进连着村巷的白鹿镇的街道,推开了冷先生中医堂虚掩着门板。冷
先生给他斟上一盅金黄色的茶水,再把一包用乳黄色油纸裹着的卷烟悠喷
出一口浓重的蓝色烟雾来。
二儿子孝武的媳妇正月里过门以后,他和冷先生的关系发生了深刻的变化,由
爷们爹们的世代认交发展为儿女亲家。感激不尽亲家翻心至诚的疗治,终于使他百
日之后重新走到白鹿村的街巷里,而没有变成一个死僵僵瘫痪炕头的废物。他原先
从不串门现在更不串了,只是在隔过一些日子或阴雨绵绵的憋闷时日,到亲家冷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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