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走到明厅方桌旁坐下吸烟。儿媳先端来辣碟和蒜碟儿,接着又送来馏热软透的馍
馍,第三回端来一大碗黄灿灿的小米稠粥,便转身回灶房去了。鹿子霖操起筷子搅
了搅碗里的稠粥,霎过脑子里轰然爆响气血冲顶一阵天旋地转一碗底撑翻出来
一窝子铡碎喂牲畜的麦草。鹿子霖端起碗举到半空又改变了主意,没有掷到地上而
是原样儿放回桌面。那一瞬间,他脑子里闪过一个惊问,摔了碗以后下来的戏怎么
往下唱呢?不可改易的关键是自己昨晚肯定做了丢脸的事了;不声不响把饭端进牲
畜棚倒进牛槽,然后甩手到保障所去,似乎也不妥,往后还进不进这个门呢?经过
迅疾的分析和判断之后,鹿子霖重新捉起竹筷,埋下头大口大口喝起稠粥来,声音
响亮诱人,把一根一根麦草刮拨到大碗的一边,直到碗里的米粥喝光刮净只剩一窝
麦草,然后对着灶房房:“盛饭。”
儿媳坐在灶锅下的麦草蒲团上沉静如铁,等待着碗被摔碎的声响和阿公的咆哮
谩骂,她预想的一切都没有发生,听到了呼噜呼噜喝粥的响声,自己反倒慌乱无措
了,及至听到阿公像平常一样呼叫添饭的声音,心头那如铁壁一般的堡垒顿时土崩
瓦解。她低着头走到明厅方桌跟前,就瞅见碗里那一撮麦草。她双手端起空碗急忙
转身走回灶房,再没有勇气敢瞅阿公一眼。她掀开锅盖,捞起勺把儿又犹疑不定,
把饭再舀进碗里呢,还是把碗里的麦草刮掉倒出来?她咬咬牙就把勺里的米粥倒进
装着麦草的碗里,豁出来也,看他怎么办吧!
鹿子霖看出端饭来到桌前的儿媳眼里惶惑,断定她已六神无主乱也阵脚。他在
等钣的间隙里,就着红艳艳的油泼辣子,和醋水拌的蒜泥,吃完了一个软馍;又埋
着头一如既往地把碗里的米粥喝光刮净,仍然把那一窝子麦草留在碗底,然后抹抹
嘴,走出街门上保障所去了。他想,你把麦草塞给我的时光,肯定不会想到这窝子
麦草,最终还会还到你手里,看谁倒掉这窝子麦草吧!你倒掉了……你就输了。
儿媳洗碗的时候倒掉了麦草,憋在心头的那股勇气人全部消失,阿公这一手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