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对儿媳叫起来:“啊或呀,给你爸把袜子穿错了!”随之颠跑着到后院居屋取
来一双家织布缝下的统套袜子,让儿媳脱下错穿的那双白线袜,换上统套布袜,朱
先生的双膝立时不再打弯,平展展地自动放平了。朱白氏对儿媳说:“你爸一辈子
没挂过一根丝绸洋线,从头到脚从里到外,都是我纺线织布做下的土布衣裤。这是
白洋线袜子,是灵灵那年来看姑父给他买的,你爸连一回也没上脚。刚才咱们慌慌
乱乱拉错了,他还是……”儿媳听罢大为惊异。
怀仁支使弟弟怀义到县城去购置香蜡阴纸和供果,自个这才抽出身来走进父亲
的书房,果然看见桌面上用玉石镇纸压着一纸遗嘱,下附的日子却在此前七日。怀
仁看了遗嘱的内容更加惊诧:
不蒙蒙脸纸,不用棺材,不要吹鼓手,不向亲友报丧,不接待任何吊孝者,不
用砖箍墓,总而言之,不要铺张,不要喧嚷,尽早入土。
怀仁拿着这张遗嘱,又奔进灵堂呈给母亲:“我的天呀,俺爸咋给我出下这难
题!”朱白氏看了遗嘱却不惊奇:“你爸图简哩,你可觉得难?”她看了遗嘱下端
附注的时间,正好是丈夫给八位同仁送完县志的那一天。那天晚上,朱先生睡下以
后就对她说起了自己死后安置的事情,不要吹鼓手,是他一生喜欢清静而忍受不了
吵吵闹闹;不要装棺木不要蒙脸纸,是他出自于在自然豁亮畅快的习性而难以忍受
拘盖的限制。朱先生问妻子描述出来为自己设计的墓室,不用砖,只用未烧的砖坯
箍砌墓室;墓室里盘垒一个土炕,把他一生写下的十部专著捆成枕头,还有他雕刻
的一块砖头,不准任何人撕开包裹的牛皮纸,连纸一起嵌到墓室的暗室小洞口。朱
白氏当时并不在意:“没灾没病活得好好的,却唠叨这些奇事!”朱先生笑而不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