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一路在她头上重重拍了一记说:“不是带你来赏雪。”
白可对唐一路嘿嘿直笑。能和他站在同一片灯光下,她感到很幸福。
“待会儿我拉琴,你跳舞。”唐一路吩咐道。
他重新把琴在脖子上架好,见白可还在发呆,催促说:“你像刚才那样跳就行。你不是喜欢我吗,喜欢就跳给我看啊。”
白可兴奋地说了一句“我喜欢你”,接着就把棉衣脱了,摆好准备动作。
然而这次唐一路拉的并不是《梁祝》,而是《义勇军进行曲》。他故意耍她。
白可听了一小段,改变了姿势,就着音乐跳起了红色娘子军的舞蹈。
唐一路看着她还算标准的舞姿,略微诧异。看来人还真是不能貌相啊——她比他想象的还傻。
路过的白人看他们这么卖力的演出都驻足欣赏了一会儿。
转眼,唐一路的琴盒里又多出好几张钞票。有钱赚,他拉得开心。不管白可冷不冷,累不累,他把那首曲子连拉了三遍才停手。
数数今天的收益,喝一周的酒足够了。从里面抽了10美元不由分说地塞进白可的口袋里,他提起琴盒就走。
白可一句话不说,看着他离开,直到他完全消失在视线里才伸手摸了摸那10美元。这是他给她的第二个10美元。
跳舞跳得浑身火热,她拿起雪地上的外套,迎着寒风一蹦一跳地去镇上买咖啡豆。
那一年,她18岁。
她没想到,多年后的一天,她会身在直达德克萨斯州615州际公路上。这一路,从繁华都市开到飞沙走石。经过草原、穿过山丘,□的岩石在风吹雨淋中龟裂,风中夹带的细小沙石蛰疼她的脸。苍凉大地,冰冷湖泊,这些景色在她眼里与一场偶然而至的阵雨没有分别。
雨滴落在脸上,像他的亲吻。湿透的衣服粘在背上,像他的爱抚。往前走,往前走,在这条公路的尽头,就是他在的地方。
“那南风吹来清凉,那夜莺啼声凄怆,月下的花儿都入梦,只有那夜来香吐露着芬芳……”
忽远忽近的歌声,有人在低声唱。伴着雨落在屋檐,落在她激荡的胸中。
“白可,白可!”
贝莉在她耳边不停叫着她的名字,怕她一睡过去就醒不来。这么困难的路都走过来了,就算在路边看到尸骨,就算被一群男人半路拦截,她都没有屈服过,今天,却在一场阵雨中病倒。
“你听见他唱歌吗?”昏沉的白可说着她的母语。
“你说什么?”贝莉焦急地问。
“他在……唱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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