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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她要去哪,要做什么,他都跟着。终于,在他们去银行取钱的路上,白可的脾气爆发了。
他知道她有脾气,也知道用什么方法能让她平静下来,但那次,他也是真的火了。
现在回头想想,那个面目狰狞,性格暴戾的人,居然能够获得这么真挚的一份爱情,真不知道他上辈子是积了什么福。
或许是上辈子她欠了他的吧。她是他救起的一只狐狸,还是一只杜鹃?
当他把她从车里拖出去,扔到路边的废墟上时,她看他的样子更像一只摔断腿的在溪边挣扎的小鹿。
“你到底是怎么了?”她哭着问。
“我怎么了?”他惊惶地问着自己,对这个问题的思考一直延续到了数月后坐在四月的骄阳下的现在。
其实只要仔细体会当时的心情,只要直接地翻译出涌在他心头的感觉,这个问题实在不难。
心跳剧烈加速,呼吸加深,血液充盈得使血管达到最大弹性,这是什么?这是恐惧。
他无法想象失去她以后的生活,他要掐灭任何一个把她从他身边带走的可能。七罪之中,他因她犯的不仅是贪婪和纵欲,还有饕餮。他这么一个罪大恶极的人,如果上帝要惩罚他,无非就是把她带走。
所以他怎么能够,怎么能够让她置身在他看不到的地方。
“你相信吗,人再怎么聪明,始终斗不过孕育了我们的大自然。”
大自然凌驾于一切神灵之上,她看着我们的所有喜乐哀愁,却从来不会悲天悯人。直到今天,雷暴疯狂卷袭的怒吼,那奇异的像是从天堂伸出一根棍子在大气中翻搅而出的旋转上升气流,以及疯狂地沿着雷暴行走的路径冲杀而去的追风人,这些场景他都能无比清晰地回忆出来。
面对大自然的愤怒,不管之前在做什么,那一刻,他们都是久久回不过来的目瞪口呆。那简直是电影里才有的一幕,就好像他们的正前方多了一块连天接地放映屏,漏斗形状的庞然怪物从屏幕上招摇而过。
冰雹不停咂下来,无助的人类退回成了啮齿类动物,四处寻找安全的缝隙躲避灾难。
他和她就躲在废墟的一间破旧的平房里。等一切都平息下来,往外探了探头,确定没有任何可以伤害他们的危险才从房子里走出。刚刚的不快早就烟消云散,他们紧紧拥抱在一起,享受着大难不死后的宁静。
她从他的肩膀瞥见保护了他们的那间房子,那房子全身都是斑驳的裂纹,看上去摇摇欲坠,没有在他们躲进去的时候倒下来真是菩萨保佑。
她刚谢完菩萨,黑色的墙面突然露出一个狰狞笑,迎面俯压下来。沉重的碎裂的石块劈头盖脸地砸向她,比冰雹砸在身上疼一百倍,她连呼喊的时间都没有就仰面栽倒失去意识。
而被她推开的他,震惊地看着眼前一切,疯了般扑过去用血肉做的手指扒开粗糙尖锐的石块。需要他用尽全身力气才搬走的石块,真不知道砸在她身上会有多可怕的后果。
然而那后果已经无法仅仅用可怕来形容,他唤了她无数遍,把手放到她鼻尖,捏住她脉门,都丝毫感觉不到她有活着的迹象。天地都毁灭了。
他按摩她的心脏,每按一次就喊一声上帝,他必须时刻控制住双臂以免太过紧张而把她揉碎,他给她渡去呼吸,却怎么都没办法把气吹进她的肺里。
“上帝啊、上帝啊……”他绝望到只能不停呼唤一个他从不相信其存在的神灵。“上帝啊,我求你……”事实上只要能救活她,他愿意祈求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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