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想象中的画面,让我的眼睛有些潮湿起来。一方面惊异于此时此刻和暖自然的气氛,一方面也感动于在硕大的陌生世界中,这突如其来的亲密关系。
和乔纳森的交往,与以前的经验都不大相同。对我来说,这是一段非常成熟也足够自在从容的交往。我想我是不会跟一个美国人结婚的,既然没有了结婚的企盼,关系自然就变得简单了起来。
在公司里,我们心照不宣地隐瞒着我们的交往。
我设计室的实习生是一个年轻的女孩子,她偶尔会对我说她对乔纳森的看法,虽然并不是什么不好的看法,但言辞多少有些玩笑,且将我当作可以理解的那个人。
我也会附和她,但多少会有些心虚。
到了秋天的时候,我开始跟他去他白原的住家。周末开始碰到他从新泽西来的一双儿女。有次玩笑中,他告诉我,他很希望前妻尽快结婚,这样他一来可以不用再付给她一笔生活费,二来还有可能将儿女要到自己身边来。经济状况会大为改善,对孩子的教育也比较好。因为他看不上前妻的没头没脑。。。。想看书来
第五章朱叶:寸土必争(4)
我从没有主动问过他的私事,因为并不想介入太深。除了跟他的孩子相处有些尴尬外,其他什么事都还好。
尤其是只有我们两个人时,周末的时间总是安排得有趣至极:去周边的餐馆吃饭,去自然博物馆看看,时代广场逛小摊,吃墨西哥风味的“肉加馍”,甚至还有糖葫芦。乔纳森对我的好胃口总是大加赞赏,更奇妙于我怎么也吃不胖的现实。
我们有时会开车,不过大部分时间去他那里都是坐火车。
沿路的枫叶刚刚开始发红,可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满山满眼,就都是美丽的红叶了。这新英格兰的奇妙风景,总是让我最留恋不舍。
可惜,冬天,也很快地就来了。
我突然感冒了。头都无法抬起来。不能去上班,只好待在他白原的公寓里。晚上他从纽约去买了中国餐回来,加热给我吃。我没有胃口,心也很脆弱。我竟望着他,脱口而出:“乔纳森,你娶了我吧。”
那天晚上,他在自己房子里待了很久。反而是我,在看到他脸色突变的瞬间,就明白了一切,尽快将自己的不快压了下去。我告诉自己说,其实这样的话,并不是自己的真实想法,而且我也有不对的地方,我们的关系,还远远没有到结婚的地步,说出这样的话来,不是强人所难吗?
这年冬天,我们开始正式同居。公司里的人都知道了我们的关系,他们不再轻易当着我的面说乔纳森了。我向乔纳森提出住到纽约来的建议,房租和我分摊的话,并没有多贵,而且这样我们各自的生活都能轻松很多。他同意了。
在我向他提出结婚的建议后,他过了两天才正式告诉我,他目前不能考虑结婚的问题,也就是说,他没有做好结婚的准备,尤其是跟一个东方女人。我明白他的意思,于是用非常快的语速告诉他,我非常理解。那个瞬间的请求,更多只是一个人远在异国他乡心灵软弱时的产物。
搬到我纽约的住地后,周末乔纳森会不辞辛苦地做做他的拿手菜。剔虾线、煮蛤蛎,偶尔,他也会做做海鲜饭。住在纽约后,我们的同居生活丰富多彩了很多。看戏,看电影,逛书店,吃中国餐。有一次,在中国饭馆里吃完饭后,他给我看饭后签语饼中夹的小纸条,上面写着一句中文:“你的妻子将是你坚强的后盾。”
“这是什么意思?”他问我。
我注视良久后,才说:“它是一句中国人最诚挚的祝福。”
如果撇开婚姻这个事实,我们之间的关系,和夫妻并没有太大的差别。
他能看到我扔在盥洗台上的牙线,知道我来例假只会用牌的卫生巾。而且,我总是买大包的,放在洗手间的储物柜里。没有用他的剃须刀刮过腿毛,但却刮过腋毛,结果弄破了,很痛,是他去街角的药店帮我买回了碘酒。我只要吃米饭,就总是要放点辣椒酱,是从中国城买的,每次开瓶盖时,刺鼻的味道都会让他忍不住打两个喷嚏。
而他,有半夜起来喝水的习惯。他倒水如果动作大一些,我就会从睡梦中惊醒。但他并不知道,总是喝完水后,重新搂住我的身体。他喜欢在后面抱住我,膝盖弯起来,伸进我屈起的膝盖里。我们像两个长在一起的人一样,听着他在我的脑后渐渐发处细微的酣声,我会问自己,这就是爱情了吧。
来年的开春,一个周末的下午,太阳很好,我们在中央公园散步。
看着行迹匆匆、东张西望的游客,我对他说,我怀孕了。
他并没有表现得很吃惊,但是关切地握了握我的手。他问我,你打算怎么办。我说我有点想要生下来。毕竟从年龄上说,我已经三十岁了。在中国,这个年龄还没有做母亲,是件很头疼的事。他说:“你不是要和我结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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