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看,呼啸的山风把亭子吹的东摇西晃,森林里粗大的古树在山风的吹拂下都可以折腰,一望无际的林海使人显得那么渺小,那天她趴在了望亭的地板上,风吹得她的身子轻轻地飘起,她的思想和灵魂也开始腾空而起,这样她飘到天空才发现自己不过是存在于自然界的一粒尘埃,原来人的生命其实就是尘埃飞扬的过程,生命的结束也就是尘埃落定的时候。
梧桐树下的探戈(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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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榛榛回来了,她说他们剧组要在城拍一部什么片子,她是副导演,邱榛榛说副导演的时候不是那么自信,她始终没有说清楚他们在拍一部什么电视,片子已经完成了,她后天就回去。邱榛榛做了十年的北漂族,她穿一身黑,黑色紧身的洋绒体衫,黑色的来卡西裤,身上散发淡淡的香水味,一头大波浪披在肩上,头发还有些湿润。十年前的邱榛榛朴素得让人觉得乏味,男人可以用各种方式来改变女人。邱榛榛在北漂的圈子里被改变了,她每天和编剧导演混在一起,每天都有无休无止的饭局夜总会酒吧桑拿,邱榛榛学会的同时口音从此变成纯正的普通话了,这以后她再也不会说家乡话。但是邱榛榛运气不好,她一直没有拿到一个好的角色,偶尔也在一些电视剧里看见她,都是一闪就过,给人留不下印象。以前的邱榛榛简直就是用圆拼成的一种玩偶,脸是圆的,眼睛是圆的,鼻子是圆的,胸前一对圆鼓鼓的乳房,圆圆的臀部,连手掌和脚掌都是圆的。邱榛榛说话的时候喜欢用她那双圆圆的小手在空中比画,于是邱榛榛就在她的周围划出来许多的圆弧,陈一凡会飘忽于这些梦幻般的圆弧中听邱榛榛动人的爱情故事,看邱榛榛圆圆的笑脸或者圆圆的眼泪成串的下滑。眼前的邱榛榛老多了,浑身上下都显得很松弛和疲倦,像一只瘪气的气球,连笑容都让人感到松弛和疲倦,那双眼睛经过无数次的整容已经不真实了,眼神沧桑而迷茫。单彤总是说女人是没有办法包装的,是容易被岁月识别的动物,女人在经受了岁月的磨砺后,无论怎样高档的包装都无法掩藏女人的岁月。女人干瘪了是没有任何方法让她鼓起来的。岁月是像风干吐鲁番的女尸一样风干的女人的,什么样的女人到最后来就是一块老腊肉。邱榛榛坐在陈一凡的客厅里她的手机不停的响,邱榛榛拿起手机接听的模样像吸毒的人拿着海洛因,恨不得把手机吞掉似的,声音嗲嗲的,让人感到肉麻。邱榛榛对着电话那头的人说她带的两万已经用得差不多了,她叫对方再划几万在她的卡上。放下电话,邱榛榛掏出她的宏牌香烟点燃了,她仰起头慢慢地吐着烟圈,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这么多年了邱蓁蓁忘记了自己的家乡话但是没有改变她的爱好,她只抽城生产的宏牌香烟,而且只抽白色的宏牌香烟。这种烟其实很便宜,与邱榛榛的派头很不符合,或许这是她唯一的一点故乡情结了,她完全忘了自己的乡音,却喜欢从烟圈里去梦幻故乡的情结。邱榛榛在陈一凡的房间里到处观看,连所有的柜子都打开看了,然后从她的坤包里拖出一塌百元钞票放在陈一凡茶几上说,什么都不缺,就差红酒了,自己去买,算我送的,单身女人的房里三件宝:时装、巧克力和红酒,这才叫品位。然后她拉了陈一凡出去吃饭,她已在怡景酒店定了座位。怡景酒店在嗄江边上,那里都是四个人的火车餐桌,丝质面料的沙发座,进口地毯,走在上面很富弹性,每张餐桌上有一只水晶球形状的小烛台,烛光在水晶球里闪烁,蒙蒙胧胧,餐厅靠江的一面是玻璃钢窗墙,从玻璃窗墙望出去对面灯火辉映的市区就是像一艘豪华游船,霓虹灯倒影在江水里;波光迤逦。陈一凡看见林立和一个老女人正对坐在窗前的沙发上,老女人眼睛死鱼珠子一样紧紧地盯着林立,而林立的头扭向窗外正看着风景,邱榛榛不停地问陈一凡要想吃闸蟹还是吃青蟹,一说到吃陈一凡的胃就开始痉挛。她到了一座大山的山脚,她看见很多的人在往山上走,她跟着人们往上山的路走去,不知道什么时候陈一凡发觉自己的背上背了一个人,这人很重很重,这让她走路十分困难,她很吃力的往山上慢慢走去,背上的人却在无力的往下滑,她没有办法能控制住他不往下滑,最后她实在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她转身把背上的人放在地上,后面的人围了上来,人们吃惊的都在指指点点,陈一凡这才看清楚,背上这个东西是一只下半身人和上半身鸭子的怪物,长长的脖子,光秃秃的脑袋,那怪物的模样就是林立,陈一凡吓出了一身冷汗,她从飘忽中醒了过来,她看见邱榛榛正从洗手间回来,邱榛榛修长的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她长长的鞋尖在地毯上一戳一戳的步态很奇怪。一只五彩斑斓的游船在水中慢慢地游过,那倒影让人迷醉,船过之后色彩就把江水弄得模模糊糊的。菜上齐的时候,陈一凡看见林立和那老女人不在那座位上了,一位臃肿的女人和她的更臃肿的儿子坐刚才的他们坐的位置正闷头剥虾,他们面前摆了一大盘虾,她的儿子肥得把沙发压塌了大半。
梧桐树下的探戈(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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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贝儿在雅虎上使劲敲门,她发了一张可可的照片给单彤,可可是她的狗,那是一只纯种沙皮,郝贝儿爱得跟自己的儿女一样。旁边写了几句话:如果你不想再添上皱纹,pp,照片上的可可在沙滩的阳光下睡的死去活来,嘴角边还流着口水。郝贝儿是在上认识的单彤。那时候郝贝儿刚堕了胎,她的未婚夫离开了她,郝贝儿差点就哭死了过去,她在城的写字楼当秘上发现的可可照片甩了给她,郝贝儿还真在网上把可可买了,花了3000元钱。后来郝贝儿就和可可相依为命,她说她再也不想谈恋爱了。她在网上碰见单彤通常是只说可可的事,最后才问问单彤你好吗之类的话题。可可那模样怎么看都有些喜剧味道,单彤觉得有点像某个电影明星,反正看见他就使人发笑,有点少年老成的样子。郝贝儿说可可现在能够把屙在凉台报纸上的屎自己用报纸包住,郝贝儿那里26平方的房子,凉台站两个人都显得拥挤,可可这么大的个子要在那儿用头和前爪把报纸里的屎包起来真是不容易。单彤说郝贝儿可可的岁数也有四五十了,该是你的叔叔了,以后不要把人家还当小孩对待,可以让他使用马桶了,他准能像一个真正的绅士一样做到便后冲冲。郝贝儿做了个怪象,使劲把门一甩,叽……嘭,下网了。雅虎关门那声叽……一下可以把人带到很久远的年代,那里有湖,木头做的小屋,门上安有木栓,开门关门都会发出叽……的声音,现在再也没有这样的门了。听见这关门的声音就单彤总以为郝贝儿和可可是住在一个森林的小木屋里。想到可可,单彤很感慨,她说或许做狗可能比做人幸福吧。
梧桐树下的探戈(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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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美的儿子圆头的头是那样的大,那样的圆,那颗头使得他原本单薄的身体更是显得单薄。三美在雨缬林做清洁工,她就住在餐厅的楼梯间里,那楼梯间只有4个平米不到的地方,刚刚可以放三美的一张床。圆头就是三美和她的丈夫在楼梯间的作品。圆头五岁了,他从小就不哭不闹,走路总是那样的轻轻的,轻得没有一点声息,没有人感觉得到他的存在,或许楼梯间的生命就是如此的卑微容易让人忽略。圆头成天都猫在楼梯间不出声音,一直到晚上才从楼梯间出来玩耍,一到晚上,他就混在雨缬林的小孩里,除了那硕大的头,他简直就悄声没息得如同一只影子。三美带着圆头敲开了陈一凡的门,三美托陈一凡为圆头报名准备上学,圆头坐在沙发上一声不吭,问他问题他只是使劲点头或者使劲摇头,一对招风耳特别显眼,他眼睛直直地盯着前方。电视里正在播放欢乐男女派对,男主持人问一个俊男的性敏感带在哪里,俊男说在耳朵背后,女主持立即就在俊男的耳朵背后轻轻的吹气,男主持问现在有没有开始激动了呢?这时候圆头的耳朵也开始蠕动,圆头的小屁股也开始扭动,他的小屁股那样的结实,这让陈一凡想起林立,林立的臀部像一部马达,很有力量,林立说他一直练长跑,所以才有了这样优秀的臀部,林立说男人最性感的部位就是臀部,男人喜欢注意女人的胸部,女人却喜欢注意男人的臀部。林立说这些话的时候声音是那样的粘稠,这让人感到有些不舒服。街上满是落地的梧桐叶,厚厚的梧桐树叶如同一层厚厚的地毯,陈一凡踩在梧桐树叶上就一路走到了红人饺子馆的门口,那里店面已经租给了一家录象厅,正在装修,陈一凡走到她和林立常常坐的那临窗的位置,那儿梧桐树叶已经掉尽,从窗户望出去就是几只光秃秃的树枝丫丫,工人正在用电枪给墙壁打眼,那声音尖刺得让陈一凡不能忍受,她捂着胸口从店里逃了出去,她发现林立企图从她的手机里面钻出来重新进入她的生活,这使得她万分恐慌,她打开手机仔细寻找林立的号码准备删除掉,但是她分不清楚那个名字是林立,这让她惶惶不安,她真的不能忍受那尖刺的电钻枪的声音,这声音会钻开她的手机的,然后林立会随时出现在她的生活里。
梧桐树下的探戈(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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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彤从拘留所里出来了。人们还在为氯气泄露的事情静坐,单彤的身上到处是氯气的味道,她在她的越野车上印了很大的白色骷髅头像,上面写有巨大的氯字,车一开出去就总是跟很多的人在后面围观,造成堵车,于是单彤和她的车都被请进了拘留所里。在拘留所里呆了10天然后出来的单彤显得那样的清瘦,她的车被刷成了绿色,上面飘着有几片淡黄色的梧桐叶。单彤穿了一件男式黑色休闲装,头发还没有长起来,她上月去了一趟香格里拉,被那里美丽的景色激动得当晚就把头发剃光了。她带一顶鸭舌帽,帽檐下眼睛的阴影部分看上去更好看。单彤从拘留所出来就去湘菜馆吃红烧肉,然后她买了一大盅红烧肉去拘留所见一个叫阿难的姑娘,阿难是湖南人,19岁就和男朋友合谋抢窃老板进来了。阿难小时候的梦想是当作家,她在家乡的小报上发过诗歌,阿难说她以前的老板欠她很多的工资。阿难喜欢漂亮的女人,阿难的确长得太难看了,她的左脸和右脸不对称,弄得眼睛也左右不对称,她看见单彤就喜欢,她总是傻傻的望着单彤看,一边看一边笑。阿难在监狱里是狱霸,她有自己的一帮打手,每天阿难都分派一些犯人给单彤打洗澡水,睡觉也是最好的位置。监狱同号房里还有一个长的非常漂亮的年轻女孩,神经出了问题,风呆呆的,阿难说她是被老板害了的,女孩从农村出来在一家小饭店里打工,老板想和她睡觉,她给了老板一耳光,结果老板叫公安局的兄弟把她以卖淫罪抓了进去,抓她的人发现这女孩连处女膜都没有破,高兴得把她轮奸了,于是定了卖淫罪,就这样女孩就疯了。她每天重复的说一句话:“还我,还我……”。什么东西能再还给她呢?单彤出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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